原來那九天神雷非比尋常,唯有修士在渡劫的時候才會出現,孫陽僅以元嬰中期的修為就要引動雷劫,自然十分勉強,以至於最後靈力耗盡而死。
雷劫威力之強大,僅憑鬆光赫一人自然難以抵擋,不過這廝十分狡詐,先有紅雲陣作為緩衝,又將那具化神期的傀儡當他的替身來抵擋,神雷落下,那傀儡即刻灰飛煙滅,連同陣中一些修為低微的魔修俱都化為飛灰。
天雷威力如此強大,王揚可謂是九死一生,一不小心也會化作飛煙,消失在天地間。幸而他引雷的這柄玄天鏡頗為不凡,原是雲天門的開山鼻祖天靈子飛升之時,為了抵禦雷劫耗費數百年心血煉成的法寶。可惜此鏡雖然玄妙,也得有相應的修為才能夠徹底發揮妙用。
說直白一點,這引雷的任務元嬰期修為以下,誰接誰就掛。
王揚雖然成功將九天神雷引入陣眼之中,自己也被天雷的餘威震傷髒腑,受了重傷,嘔出許多血來,頃刻間從飛劍上跌落下來,摔在地上,幾欲昏厥,僅剩一口氣護住心脈,方才還有些許知覺。
鬆光赫的人馬死的死,逃的逃,場麵極其混亂,鬆光赫本人也在抵禦天雷的過程中受傷不輕,見自己想要將雲天門一網打盡的如意算盤落空,氣得暴跳如雷。早已認出在半空持鏡的人是王揚,想起當年斷臂之仇,更是恨得牙癢癢,先不忙著去收拾雲天門的老弱病殘,指尖化出一道凜冽劍氣朝王揚擊去。
王揚拚盡力氣往旁邊一掙,堪堪躲過那直取他首級的劍光,然而左手臂卻被劍光截斷,掉落在地,頓時血流如注,痛得他兩眼一黑,頓時人事不知了,身體輕飄飄地恍如往深淵盡頭跌落,突然間好像被人抓`住,整個人又往上飄去。
隱約之中聽到有人在耳邊喚他,似乎多了一分生氣流入他體內將他暫時從黑暗之中拉回,他極為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子,渙散的瞳孔中映入一張模糊而熟悉的麵容。
是……青書?他來了!王揚頓時激動起來,想要對他笑一笑,想要抬起手抓`住他,然而隻是數息的時間,無窮無盡的疲憊與虛弱又如潮水般將他整個人埋沒,思緒逐漸渙散,重新沉入了黑暗之中。
“師兄,你醒醒啊,醒醒啊,不要拋下我一個人!”
傅青書顫抖地抱起滿身鮮血的王揚,拚命地將自身的靈氣輸進他體內,想要將他救回來,然而一切都是枉然,王揚身受重傷,心脈盡斷,回天乏術。傅青書隻看見他微微睜開眼睛對著自己虛弱一笑,緊接著就閉目而去了,甚至來不及與自己說上一句訣別的話。
“師兄!”傅青書大喊一聲,怒目圓睜,內心翻江倒海,怎麼願意接受這殘酷的現實,不住地晃動著懷裏的人,不放棄地想要救他回來。
“傅青書!”
猛然間耳邊響起一聲怨毒的呼喝方才將他從幾近癲狂的邊緣拉回來,他擁著王揚慢慢轉頭看去,便看見鬆光赫及十來個奇形怪狀的人已經將他包圍,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他。
傅青書看著這夥人,突然間笑了起來,笑聲逐漸變大,到最後仰天長笑起來,可盡管他在笑,聲音裏沒有一絲喜悅,眼底沒有一絲笑意,那笑聲與他的眸子一樣極冷,極陰沉,又極陰鬱,到最後笑容與陰冷的眼神交織在一起,化成一片濃鬱的殺意,在發紅的眼眶中如烏雲般攢聚,幾欲掙脫,毀天滅地。
隻聽他陰森森地說道:“雲天門的那幫老雜`種讓師兄你當替死鬼,他們活得倒逍遙,鬆光赫這條老狗又傷了你,讓你斷了一條臂膀,雲天門和禦靈宗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但見他突然抬起頭,朝著前麵那幫魔修冷笑一聲道:“死,你們都得死,誰也逃不了!”
當他將死字吐出的時候,幽黑的眸子裏突然現出一赤一白兩道氣旋,宛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緊接著數道耀眼的光華從他身上衝出,迎風便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條金光閃閃,威風凜凜的巨龍,震天動地地怒吼一聲,疾如電光般向魔修們衝去。
鬆光赫本就受了傷,再加上他輕敵,以為才到了金丹期的傅青書不過爾爾,殺他易如反掌,正要好好耍弄他一番,哪裏料到會從他體內衝出一條巨龍來,剛要運起法寶抵禦,當即被龍魂貫穿身體,倒地身死。
那些魔修都是靠了鬆光赫化仙丹的藥效方才能在短短時日裏拔高修為,等藥效一過,立刻打回原形,甚至還不如以前,在龍魂麵前宛如土雞瓦狗般不堪一擊,龍光過處,飛沙走石,鬼哭狼嚎,屍橫遍野。
而傅青書整個人像是變傻了一樣,一直維持抱著他師兄的姿勢不曾動彈一下,感受到懷裏的那具溫熱的軀體逐漸變得冰冷,他怎麼樣也無法用自己的身體來將其捂熱,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眶當中滾落,滴落在那張冰冷蒼白了無生氣的麵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