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章 對陣青餘(一)(1 / 2)

“你還記得張肆尊嗎?他鐵血手段屠殺十餘個敵手家族之後,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不是就立即安靜了下來嗎?在這個世界,狠辣,實力,才是活下來的憑借,那些道理……不能過於拘泥了。”

“聖賢的道理總歸是沒有錯的,隻不過大道不行,獲得實力的人不尊此理,讓天下綱倫大亂。

而且,我也不是愚昧地遵循,張尊者的手段我也並非完全否定,聖賢有言‘理者之於理者’,是對遵循古法的人才將古法。

但即便是這樣,那些他族女子並沒有過錯,又何苦苦苦相逼,將其遣走,貞潔不保,隻怕其日後再難有姻緣!”

“所以說你太天真的(圖樣圖森破),你覺得她們會寂守空房?放屁!她們雖然說是仰慕你父親,願意為高攀而屈做小妾,但其中不少人在與你父親有肌膚之親的同時還在外麵水性花揚,隻是你父親覺得既然自己都不是真心相交,那就不作追究罷了。你覺得你父親一死,她們還會如俗世女子一般,活守死寡?

這些都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我給你生命種子,你給我生下後裔,然後大家一拍兩散,反正她們都明白你父親不會真心喜歡自己,早就留好後路了。

隻不過她們沒想到一群人的肚子都不如你母親一個人爭氣,更沒想到你母親的天賦如此妖孽,還要更勝於你父親一籌,先一步踏入那至高境界,甚至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母親擁有乾之真靈,是萬古的大造化著,更沒料到你父親會在擁有實力和子嗣之後,會先一步休掉她們。

至於你父親一死,我估計她們稍微失落之後就反倒高興起來了!”

“為什麼?”孤落皺眉,對於這片世界的一切很是反感。

“失落的是再也沒有機會等到你那個強悍的父親、絕豔古今的鬼才回心轉意,但反正他回心轉意的機會不大,他一死,自己又能跟新的情人在一起了,不至於擔心你父親顧及自己的名聲阻止自己再尋道侶。”

“這都算是什麼?也太……不知所謂了吧。”孤落一時也想不出說些什麼,支吾了一下,眉頭皺著,很是反感的模樣。

“真正到那一天你就會明白,真心難覓啊!此世已然皆是浮華,赤子心皆已不純,又有何人可以真正交心的呢?能像你父母那樣珠聯璧合的已然是鳳毛麟角,並非沒人都可得一。”

聽乾老這麼說,孤落心裏不覺升起惘然,如惶惶立於世而不知所依的感覺,冰冷、沉寂,就像是淹浸在波濤萬張之下,無盡的壓抑自四處湧來,刹那,心神創傷,如遭重擊、似遇芒刺穿心。

想要伸手,渴望呐喊,希冀在無盡的黑暗絕盡有伴隨著光華的彼岸,但是喉嚨似被巨力鉗製,無盡的重壓窒息著他,並將他緩緩拽向黑暗的大幕,無窮無盡……虛無,寂靜,仿佛最淩烈的酸液,逐步將其同化,浸潤,臻至消磨殆盡。

仿佛永恒,就這樣降臨,在一個尚未蓬發的身軀中,詭異而寧靜,又仿佛極其有力的雙手,一步步地拽著他沒入其中……

渾然間不覺思緒向何處奔騰,仿佛要踏入永恒,卻驀然觸及了心澗中的一抹純芳,刹那間莫名地舒緩起來,也是靜靜地,悄悄地,但就似冬末沉睡在凍土下的生機,一絲、一縷,就好像有崩天不壞的偉力,一點一點的,把他從虛無中拉出來。但是,這個過程太緩慢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魔障仍然凶悍地侵蝕著他,而黑暗中的巨口猶如饕餮張嘴,等待磅礴的吸力將食物吞噬。

漸漸的,他恍惚間隻覺全身已然失落,隻餘心底的一抹溫潤,莫名地,卻在俏生生地挺立,萬法莫侵,似混沌中隨後一點星火,隨時會熄滅,但至今頑強地燃著。

“那是什麼?”他自語,但已無神,不能尋常思考,隻餘一抹靈識尚在。

“快歸來!”一道細如柳絮的聲線劃過,那裏麵一抹熟識的聲響幽幽蕩開,引得虛無中碩果僅存的靈識一動,有一道溫潤隨之淌出,但其間澤潤之力太細小,幾乎沒有給局麵帶來什麼改觀。

驀然間,一簇蓬勃的火光滔天而起——就在他的胸口,緊挨著兩股溫潤,慢慢地旺起來,不一會就如星火終成燎原之勢,騰空而起,將他的身體燒成一片摧殘,不再像以往一般將要虛無消散。

不過,靈識仍然沒有動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增長,反倒隱隱有頹勢,將要衰落!這把火僅僅燒起了他的身,沒有燒起他的神!

黑暗!虛無!混沌!什麼都要不複存在了。

周遭,又或者說什麼都沒有的本初裏,明明一些變化都不複存在,但漸漸的卻更加虛寂起來。

湮滅吧!黑暗的勢仿佛是又濃鬱了幾分的酸液,加重了最後一絲靈識的腐蝕,讓一切都要消散。但是這個過程、甚至是結局好像並不讓人反感,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就像是一滴水被蒸騰了出來,最終又湮滅在水裏麵一樣,無聲無息,卻有種無可避讓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