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王氏看了耿鴻熙的信,果然滿心歡喜,當晚就要去京城中找劉謨鳴,讓他明日回家,參加劉淳的拜師禮。
劉淳趕忙推脫,說耿鴻熙生性淡薄,不在乎這些,明日簡單的行個拜師禮就行,不必再去京城請父親回家。
劉王氏開始還半信半疑,不過又想到耿鴻熙連女子都能放進學堂,想來不注重這些繁文縟節,也就不再懷疑,再三叮囑劉淳要好好跟著師父學習,不可馬虎大意。
劉淳自然是滿口答應。晚飯過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攤開紙筆,開始練字。
既然已經經決定了在這個世界上要有一番作為,去結束戰爭,去幫助更多人,劉淳就會一直向著這個目標努力,輕易不會放棄。他是個關中人,祖祖輩輩能在八百裏秦川的黃土上紮根下來,在塵土飛揚的大地上謀求生存,那份倔強與不服輸的性格已經紮根在骨子裏。
不管以後會走上文武哪條路,在現階段,讀書和練武都是最重要的。
萬千與悄悄走進屋來。剛才她在院中就看見了哥哥練字的身影,想進來陪著劉淳。
她原本就十分秀氣,如今脫下了那一身仆役衣服,在昏黃的油燈下,就像一個年畫娃娃。將臉撐在桌子旁邊,專心致誌的看著劉淳照著書本臨摹。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劉淳有些不自在,停下來手中的筆,笑著捏了捏萬千與的臉,問道:“怎麼如此閑散,先生讓抄的三本書你可完成了?”
“下午就抄完了,我原本就已經識字,雖說沒上過學堂,《女戒》內訓》也都抄過三四遍,比那些蒙童要強些。”萬千與解釋道。
“哦?”劉淳有些驚訝,“那你寫幾個字我瞧瞧。”
萬千與接過毛筆,順著劉淳停筆的段落抄了幾句,字體已算得上是秀麗,和前世哪些學書法的初中生差不多了。
看著萬千與一個小丫頭寫的字都比自己好看,劉淳有些鬱悶,用手搓了搓臉,從萬千與手裏拿回了毛筆。
唉,道阻且長啊。
萬千與也看出了劉淳的鬱悶,臉上掛出了一摸淺笑,開口說道:“哥哥作詩那麼好,怎麼寫字不上台麵,莫非天才都是反著來的?”
“你還笑我!”劉淳有些羞惱,伸手揉了揉萬千與的腦袋,故意把她的頭發揉的蓬鬆雜亂,“明晚我要去京城,本來說給你帶些小玩意回來,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哥哥上京城幹嘛?”萬千與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認識些人,請他們幫忙找找你弟弟,若是連他們都找不出來,你弟弟多半就不在京城了。”
劉淳的意思很清楚,若是這次都找不到,估計也就是凶多吉少了。
萬千與抿了抿嘴,看著劉淳說道:“我不要什麼小玩意,我隻要哥哥從京城平安歸來。”說罷她又歎了一口氣,“我弟弟的情況我知道,都過去了這麼久了,找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隻願他能在旁人家過的好就行。”
劉淳沉默著走出了屋,站在屋簷下,看著如墨般的夜空,夏日的微風吹進了他的衣襟,渾身上下一陣麻酥之感,在寂靜中時不時傳來一兩聲蟬鳴蛙叫。萬千與也跟了出來,兩人並排站在一起。
“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第二天,等學館裏的人來齊後,劉淳就開始他的拜師禮。
先是由耿鴻熙帶著來到了學館的中堂,堂上供奉著一尊孔聖人的塑像,在耿鴻熙的帶領下,向聖人獻上了三炷香。
接著,學館的雜役搬出來一張太師椅,擺在中庭,耿鴻熙在上麵正襟危坐,眼神難得的沒有四處飄忽。
劉淳歸在椅子前,朝著耿鴻熙三叩首,獻上了紅布包著的投師帖子。這帖子是昨晚劉王氏找鎮子上的老書生寫的,今早就交給了劉淳。
耿鴻熙收下了帖子,開口對劉淳進行訓誡。別人拜師禮的這個環節,都是師父宣布一些門規守則之類的,不過耿鴻熙沒說這些,他隻告訴了劉淳一句話:
“記住,隻做你自己。”
這也是耿鴻熙的治學理念,他將這句話告訴劉淳,顯然是對劉淳極為上心。
劉淳點頭應下,旁邊早有眼尖之人遞上了茶水。劉淳雙手捧著茶,獻給了耿鴻熙。喝過茶水後,整個拜師禮就算完成了。
周圍圍觀的孩童都對此眼紅不已,不過卻沒有人不服氣。劉淳之前作出來的那首詩令大家印象深刻,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去挑釁劉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