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太天真了,”南宮琉冷笑道,“若是這樣便能造反,那皇上早就已經不在了。”他轉身坐回到雪山白熊的毛皮上,端起酒杯,“你們若是想如此,何必來找本王?單放單指揮使統領著錦衣衛,由他來安排,輕車熟路,他馬上就要班師回朝了,與他合作,不是方便許多?”
南宮羽身邊的侍衛都是近不得身的,而且,那些侍衛都得經過他親自挑選,每一個時辰換一個班次,每次巡邏或者站哨,每一個侍衛身邊的人都會不同。
沒有那麼容易。
甄憐容走過去,笑道:“王爺可以為我們做其他的事,王爺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還有最後的一張王牌,一定會讓王爺眼前一亮。”她一勾唇,白皙的肌膚上魅惑而自信著。
“最後一張王牌?”
“沒錯,就是宮裏頭的淺妃娘娘。”
南宮琉一驚。
“你與淺妃娘娘合作,倒還不如直接與我們合作,反正,淺妃娘娘也是我們的人……”拖一個王爺下水,也是好的。這樣想著,隻聽見南宮琉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原本知道水清淺是刻意接近南宮羽的,但沒有想到,水清淺的背後,是廢帝南宮契。
南宮契究竟還殘存著多少的勢力,甄憐容的話,定然還有所保留。
一個水清淺,抵過千軍萬馬。
不愧是最後的王牌。
甄憐容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反正我今天是奔著你來的,為了找個清靜的地方與你談事,我都出了宮了,回不去了,隻有王爺答應與我們合作,才能借助著王爺再度進宮與主子彙合。”她是抱著必成的心來的。
天下,手足。
南宮琉忽然果斷道:“好,本王答應與你們合作,但你們要承諾,事成之後一定要放了本王的二皇兄。”“那是自然,那憐容就在此,謝過七王爺鼎力加盟了。”甄憐容一抱拳,江湖禮儀。
南宮琉眉一挑,笑道:“你就這麼點誠意?”
“七王爺還要我怎樣?”
南宮琉俯身橫抱起了她,笑道:“獨用美人一夜。”“你……”甄憐容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了下來,安靜地閉上了雙眼,南宮琉抱著她走向了床榻。
床簾緩緩放了下來。
暗香浮動。
琉璃煙樓中,夕瑤獨自坐在窗前,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手中是琉璃燈盞。美人無神。夕顏走過來道:“姐姐,雖有晚風習習,好不涼爽,但也別著了涼啊。”
夕瑤冷笑道:“著了涼倒是好事,就怕著不了涼。”“姐姐,你在說什麼呢?”——著涼了,病倒了,皇上就能來看看她這個空有其名的禦前侍女了。
南宮羽說過,今生今世,不再與她相見。
往日的恩愛柔情,煙消雲散。
她問:“夕顏,你甘心嗎?”
裏頭,夕顏正在鋪床的手一頓:“姐姐,你在說什麼?什麼甘不甘心的?”“皇上不來琉璃煙樓,我見不著他,你也見不著他,我煎熬著,你也煎熬著。夕顏,我的好妹妹,你甘心嗎?甘心被我這麼連累著,甘心就這樣熬白了你的青春?”
夕顏垂眸道:“我已經沒有念想了……沒有了……”自從被水清淺揭穿了詭計,她就無時無刻不在無地自容之中——她是一個婢女,一個地位低下的婢女,雖是跟著南宮羽從皇子府來的,但至多也隻是資曆深了一些,情麵大了一些而已,宮女終究是宮女,哪裏輪得到她來幻想飛上枝頭?想要一舉除去戚妃、淺妃,和夕瑤,是癡人說夢。即便成了,也輪不到她陪王伴駕。
夕瑤冷哼。
一個宮女走進來,道:“夕瑤姑娘,奴婢已經打點妥當,奴婢這就回騰雲閣了。”
騰雲閣現在就甄老夫人一人冷冷清清地住著——其實裏麵早就已經沒有了人。但甄老夫人自從喪女之後,就一直臥床不起,外人也見不到她。
夕瑤望著窗外的點點燈火,漫不經心道:“去吧,好好照顧你們家老夫人。”
宮女點點頭,轉身的刹那,袖子裏“當啷”落出了一個翡翠鐲子!
夕瑤和夕瑤同時望了過來。
那一個宮女,正是騰雲閣的衾兒,她是當初甄家母女帶進宮的婢女,善於納被角,就被尚宮局的司製局底下的尚衣局請了去,騰雲閣就由采芝頂上了。後來,琉璃煙樓感染了時疫之症,此事因是由尚宮局而來,尚宮局見衾兒伶俐,就派去琉璃煙樓照看了。
甄家母女死的死,病的病,而琉璃煙樓已經沒有什麼事兒了,衾兒今日就準備回到騰雲閣去,豈料在最後轉身的一刹那從袖中落出了一個翡翠鐲子。
衾兒一慌,蹲下身去撿,夕瑤喝道:“等等——”
夕瑤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燈,疾步走了過來,見是南宮羽曾經送給她的那一隻鐲子,勃然大怒道:“衾兒,你……”
夕顏也立即過來,勸道:“姐姐,衾兒或許隻是一時起了貪念,反正東西還在,你就原諒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