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再次鴉雀無聲。
台下的教徒麵麵相覷,一時很難將“叛徒”與“世子”“郡主”等字眼聯係在一起,隻是呆愣在原地,抬頭看著台上的人。
台上的魏立說完比便住了嘴,好整以暇地看了看陳陽和蔣睿,似是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蕭昀蕭玥與容笙沒想到魏立會突然放冷箭,一時之間不知該站出來與之正麵交鋒,還是繼續看他還有什麼後招。三個少年在這舉棋不定之間,都下意識屏住呼吸,身子僵了僵,不敢動彈。
陳陽很快就反應過來:“這魏教主又是從哪得知的消息?”
魏立見陳陽到這個時候還想糊弄眾人,不由冷笑:“這就不勞陳郡守費心了”
他正打算讓陳陽認清現實,老老實實地將那幾個孩子供出來,然而話說一半,便被蔣睿打斷:
“本帥聽聞,天蓮教從不在意教徒的出身,身份地位,不問過去,連窮凶極惡之徒都願收留,強調的是眾生平等?”
魏立愣了一下,不知道蔣睿突然扯到這個點上是何用意,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回答了:“不錯,天蓮神”他想,無論蔣睿有多想含糊其辭,蒙混過關,他都一定會重新將話題扯到上麵去!
可惜的是,蔣睿沒讓他把話說完:
“既是如此,不知魏教主為何幾次三番強調教徒是何身份?燕親王的親衛也好,世子郡主也罷,不也是你們口中的眾生麼?還是說,魏教主做了什麼虧心事,對與‘燕親王’有關的人或事,格外反感?”
蔣睿說這話時並沒有收著音量,教徒本來就都在屏息關注著台上的一言一行,因此將這番話聽得十分清楚。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所有人都似乎忘了他們最初聚集在一起的目的是什麼,漸漸地把自己當作是一個觀眾,而不是一個參與者,津津有味地看著台上一幕一幕地變化著,仿佛在看一出年中大戲。
江宇看到這個變化終於站不住了,上前一步就衝著蔣睿嚷嚷:
“驃騎大將軍可不要血口噴人啊,魏教主可是天蓮神親自選的天蓮教教主人選,品行必定是最為上乘的,何來虧心一說?”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承認江宇確實是天蓮教的狗腿子,這一聲吼,將如夢初醒的眾教徒吼清醒了不少,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小聲地交頭接耳,表達了對蔣睿的口不擇言不滿。
蔣睿卻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說:
“既然如此,魏教主又為何糾結與教徒之中有世子還是皇子呢?說句不合適的話,若是真有皇室子弟入教,難道不是對天蓮教的一種肯定麼?還是說,魏教主就是非要一口咬定,這些人是別有用心呢?”
蔣睿出身將門,從小就沾染了一身剛正不阿的氣息,十多年的兵戎生涯更是讓他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讓人望而生畏,卻又心生敬佩。
天花橫行已有大半月,姑蘇城因此病亡的人已接近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仍在承受著天花的折磨,身心俱疲,希望渺茫的百姓唯有將希望寄托於看不見摸不著的神。
可即便如此,也無法填補他們心中的恐懼與不安,他們拿小心翼翼保護的脆弱的心靈,乍一被蔣睿這番義正言辭一擊,便碎了一地。
所有人如醍醐灌頂,怔在了原地,麵上的錯愕與茫然交加,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從殼裏揪了出來,麵對刺眼的陽光,一時無法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