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危在旦夕
第1章危在旦夕
1853年3月19日夜。南京。儀鳳門外的靜海寺。
漆黑的夜色下,一把沙啞的嗓音有力地低吼道:“李火木!”
“什麼事,卒長?”
“向下挖,快一點兒,別把地道挖到地上去。兄弟們,加油呀,往前挖,南京好快就是我們的啦。”
“加油,兄弟們。南京姑娘漂亮著呢。”
地道裏傳出吃吃的淫笑聲,接著掘泥聲、鏟泥聲、搬運聲沉悶地“嘭嘭”作響,傳出令人恐懼的氣息。
城牆上,守城的清軍早已疲憊不堪,恨不得合上眼睛睡上一會兒,這是守城清軍們現在最奢侈的要求和享受了。但是,此時此刻,他們不敢。
從3月9日以來的不斷撕殺,早把他們打得驚魂不定、杯弓蛇影了。太平軍如同無數的螞蟻一樣湧進城西南的西善橋後,紮營一紮就是24座。9日天一放亮,太平軍便蜂擁著攻打城南雨花台報恩寺。
那刀光劍影、幡旗搖曳中,傳出的聲嘶力竭的衝鋒,有如神怒鬼吼般不可阻擋,殺得清軍潰不成軍。在到處都是“衝呀殺呀”的叫喊聲中,箭矢的射殺中,塵煙滾動中,清軍真恨不得父母多生一條腿給自己,也不管防守尉怎麼喊叫“頂住”了,也不顧對得住對不住自己身穿的軍衣上繡著的那個“勇”字了,直往城內退卻。
但是太平軍太凶狠了太猛烈了,清軍剛退入城內,太平軍的火炮就炮擊城內,炸毀了不少民房,燃起一堆一堆煙火,引起無盡的恐慌。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有傳言在老百姓間傳開了:“天兵到,不可擋;擋天兵,會沒命。順天命,尚可活;逆天命,誅全族。”清兵聞言,皆惶惶不可終日。
“你們別亂信謠言,連小孩子都明白,這是妖逆們潛入城來謠傳的;更不能互相傳播。違命者,殺!”城牆上,防守尉血紅著雙眼揮舞著手握的指揮刀來宣布紀律,清兵們卻麵麵相覷,心有餘悸、心驚肉跳、心亂如麻。
但在此刻,儀鳳門外靜海寺通往城牆的地道裏,卻傳來了一陣低低的歡呼聲:“挖到了,挖到城牆了,卒長快來看,這不就是砌城牆的磚塊麼?”
“讓我看看!是呀,是呀,青磚,是砌城牆的青磚。兄弟們,就在這兒放炸藥,快!叫後麵的兄弟遞炸藥進來。”卒長興奮道。
“遞炸藥,遞炸藥。”
“放下去!小心點兒。”
“輕一點,輕一點,兄弟們。”
地道末端很快就壘起一袋袋米黃色布袋裝著的炸藥包,層層疊疊,在火把光照下,隱隱約約可見黑色的藥粉散漏在布袋外。一根導線在炸藥包中引伸出來,直往地道外。那個有一把沙啞嗓子的卒長象沙子散落在鐵鍋一樣發出聲音道:“都安放好了吧?好了,那就撤吧,等下就有好戲看了。”
十多條漢子弓著腰,半爬半跪地往地道外走。
他們剛從地道裏爬出來,漆黑的臉上塗滿了泥垢,隻露出血紅的眼睛,和雪白的牙齒,在黑夜裏猙獰地“嘿嘿”發笑。
地道外,霧逐漸稀薄了。而天色卻更加黑暗。黎明前的空氣越發凜冽。遠處城牆上靜悄悄的。城牆上的火把在薄霧中不斷地搖曳,看不清城牆上的人,當然城牆上的人也看不清城牆腳下有什麼動靜,更不知將會發生什麼情況,那火把更多的作用是用於壯膽。
看著此情此景,那啞嗓子的卒長嘴角一咧,難得地露出一絲冷笑。他藍縷的灰黑色的幾乎是用補丁構成的布衣隱沒在漆黑的夜色裏,隻有他衣襟縫著的數寸長的作為識別標記的黃布在凜冽寒風中獵獵飄動,他猛然回過頭來問道:“準備好了嗎,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