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胡思亂想
第82章胡思亂想
他呆呆地轉過身去，毫不理會總警司蘇榮標在他身後嚷嚷什麼安慰他的說話。他走出警署後，順著人行道的邊緣慢步地走著，左手拿著那頂圓錐狀竹帽擺來晃去；風把他的一綹頭發吹得微微顫動起來。他的臉龐流露出沉思和憂鬱的神情。
他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眼前，一團厚重的烏雲，呈現出灰暗的色彩，冷冷地透露著冬天的氣息，把太陽擋在了烏雲的上麵，把街市上的房屋遮蔽得蔫蔫的，邱玉生頓時感到了冬天的絲絲寒意。
對警隊陰暗麵的失望，使邱玉生下班休息時，整天整天地躺在他那窄小的床上。他仔細思考著自己的生活：也許，在別人眼裏，他前途無量，是人們羨慕的對象！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的心像有塊冰似的堵在胸口。
他因此悶悶不樂地想，怎麼現實與理想總是那麼遙遠？甚至剛剛好相反過來！
他茫然地望著蚊帳頂，想著，警隊不是正義的力量來的麼？收黑錢？這跟當年自己在廣州的時候，所知道的清庭兵勇們收取丐幫好處費有什麼不同？原來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真正為市民服務的政府呢！其實質是一樣的。
有此想法，他大為失望。傍晚，薑紅梅闖進了他的臥室，可憐巴巴地瞅了他一會兒，放下盛著飯菜的碗筷走了出去。沒多久，愛麗娜也進來了，在離他床鋪不遠的地方，默默地坐到椅子上，久久地望著他，望著他的臉，那張大失所望的臉。
邱玉生閉著眼睛，卻聞到了愛麗娜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紫羅蘭的幽香。他那麻木的頭腦中似乎有所觸動起來，一種久遠的、曾經讓他寢食不安的激動慢慢回到他的身上。邱玉生翻了個身，心想：“唉，理想破滅了，還有什麼能夠使得生活重振起來呢？”
邱玉生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曾經的心中女神，就那樣真切而觸手可及地坐在他的麵前，邱玉生頓時羞赧了臉。他瞄了瞄愛麗娜，她坐得那麼近自己，她少女的體香，正幽幽地侵憂得他不能自持！
邱玉生看著愛麗娜俏麗的臉龐，忽然有些害怕起來。他原以為，一度感到崇高的警察生活隻不過是一場夢之後，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意義了。有這麼一個俏麗動人的愛麗娜，這個不知道用什麼勾走過他的魂魄的愛麗娜，使得自己在大風大浪裏仍然應對失寸的愛麗娜，如此默然無語地出現在自己的臥室，除了同情、可憐自己還能有其他什麼嗎？
於是，在僅僅看了她一眼之後，他那日漸矯健的身體在床上坐了起來，那作為華人英雄的驕傲又以新的力量回到他的身上。他已經不再是那種嬌弱的、不堪一擊的邱玉生了！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充滿生機、熱血沸騰的壯實小夥子。所以，不需要她關心，不需要她的同情，更不需要她的可憐！
在橘黃色的、朦朧的房間裏，邱玉生坐在潔白的床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愛麗娜。而愛麗娜卻用微弱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唉，我的天！我還以為你病了呢！唉，我的天！我還以為你病了呢！”
第二天早上七點鍾，邱玉生來到浴室，脫掉衣服，走進噴耍著涼水的花耍頭下，任由著冰涼的冷水刺激自己、煥醒自己。浴室裏有些昏暗，光從天窗上透射下來，把水花照得晶晶點點，一會兒這邊一大片，一會兒那邊又一大片。
冷水不停地耍落在他的頭上、身上，沿著他健美的身軀落下去。邱玉生閉著眼睛，昂起頭顱，讓冷水滴落在他的麵上，好讓他逐漸地清醒。於是，他發現，自己閉著的眼睛，漸漸出現了愛麗娜美麗的身影。終於，他清醒地意識到，其實愛麗娜一直就沒有遠離過他的心扉！
“我愛愛麗娜。”他一麵用手撥開臉頰上的水，一麵想著，“我愛她，真的，我愛愛麗娜！如有可能，我一定要娶她為妻！”
離開邱玉生的房子，愛麗娜剛反手把門掩上，就瞥見薑紅梅站在走廊拐彎的地方，在默默地注視著。她穿一件淡紅低色、上麵有許多碎花的闊袖上衣，梳一條長長的辮子，這會兒雙手正拿著它來把玩。眼睛幽幽地、寫滿了心事地看過來。
愛麗娜看到紅梅的一刹那，愣了一下，整個人就站在邱玉生的門口外一動不動。低頭默然地想了一會，才抬起頭來搖了搖，歎口氣，走近紅梅的身邊，伸手撩起她額前垂下來的一綹頭發，說：“沒事，可能是工作上遇上麻煩事，所以心煩罷了。並沒有真病。回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