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曆三十八年,冬,浮塵,黃曆上寫著,日值歲破,諸事相宜。
易小年蹲在苑心湖旁的一處石凳上,盯著湖水發呆,腦海中整理了一遍五年來自己對於這個新世界的認識。
如今,易小年有了一個新的名字,蕭鳳仙。起初易小年並不接受這個名字,自己堂堂男子漢,怎麼起了個如此女性化的名字,但是抗議無效,易小年那便宜老爹說,這是他已故的母親親自取的,易小年心想,自己這副身軀畢竟是這個世界的娘親賜予,起個名字也是應該的,雖說這個名字是特別了一些,倒也能夠勉強接受,得了,從今往後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蕭鳳仙。
蕭鳳仙翻閱了大量這個世界的古籍史記,確定了這不是曾經自己生活過的那片大陸,而是一個全新的,十分相似的大陸;讓蕭鳳仙十分寬慰的是,這片大陸依然能夠修行,五年來,蕭鳳仙不修功法,隻練體內真氣,對於曾經證道登仙的蕭鳳仙來說,功法招式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對於萬法諸相的體悟才是關鍵,而內力真氣則是支撐的地基,地基打牢固了,修為才能厚積薄發水到渠成。
“另外,還是得未雨綢繆。”
蕭鳳仙知道,雖然這五年來並沒有再發生什麼大事,但是不尋常的平靜之下往往隱藏著更為可怕的洪水猛獸,蕭鳳仙依然清楚地記得五年前那張臉,一張殺伐與平靜相矛盾的臉。
“找個機會,我要去京詔確認一番!”蕭鳳仙心中有個猜測,如果是真,那麼他不介意在再次開天門之前,在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跡。
回過神來,蕭鳳仙搓了搓自己的手,這個冬天還真冷啊,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才剛剛停下,太涼府上下早已是銀裝裹素。
“少爺!少爺你在哪裏?”
一句句少爺傳入耳中,蕭鳳仙歎了一口氣,作為太涼府唯一的大少爺,府中下人自然不敢有任何疏忽,時時刻刻都要看著,生怕哪裏磕著,要是哪裏摔了一跤,上麵大人可是要問罪的。
晌午剛過,府中丫鬟照例到大少爺房中,看看少爺午睡是否醒了,這一看可嚇得不輕,房中哪裏有大少爺的影子,定是偷偷跑到別處玩耍去了,要是平常也就罷了,隻是這天寒地凍的,如果感了風寒著了涼,那真是天大的罪責。
丫鬟們一路找到後花園,鬆了口氣,自家少爺正在苑心湖旁蹲著呢。丫鬟們趕緊圍了上去,帶來的貂裘大衣也披在了蕭鳳仙身上,有些個丫鬟趁機捏了捏蕭鳳仙紅撲撲的臉蛋,小手也是被握在懷中,美其名曰取暖。丫鬟寵愛,不光是蕭鳳仙大少爺身份,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五歲的少爺生得比尋常小女孩都水靈,可說是天生麗質,尤其是那一雙眉目傳神的大眼睛,所以蕭鳳仙時常會被府中丫鬟趁機揩油。蕭鳳仙脾氣好,默默承受著,丫鬟們則更加是放開了自我,在她們看來,自己少爺和別人家少爺相比,好像有些不同,哪裏不同又說不清,倒是比別人家少爺乖很多,很少惹事,夫人走得早,丫鬟們自然倍加疼惜。
蕭鳳仙在丫鬟們的擁簇下就往自己住所走去,似乎想起什麼,停下小身子,奶聲奶氣吩咐道:“要一壺行香,一碟茴香豆。”隨即轉過身子,往反方向走去,“對了,行香要溫的!”
蕭鳳仙過了苑心湖,直奔後山,到了山腳,有一處茅草屋映入眼簾。蕭鳳仙走上前去,敲了敲門,恭敬道:“樓叔,是我,鳳仙兒。”
蕭鳳仙話語甫落,屋門緩緩打開,走出一個人,束發未綰,一半已白,劍眉星目,棱角分明,年輕時定是那滿樓紅袖招的風流公子。
“鳳仙兒又來給我送酒來了!”
蕭鳳仙小手拍了拍酒壺,笑道:“溫的,夠純!”
樓叔全名霜滿樓,看著蕭鳳仙長大,自打蕭鳳仙記事起,霜滿樓就一直住在這茅草屋之中。起初,蕭鳳仙還十分奇怪,太涼府好歹是個大戶人家,在這世上也算有頭有臉的家族,怎麼讓人住在這種地方,霜滿樓卻是毫不介意,曾對蕭鳳仙說道:“不打緊,這地方好啊,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