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不知是因為換了地方,還是因為心中埋藏的事情太多。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便再一次強迫提起興致看日出,隻是不知自己提起的還是不是所謂的“興致”。
已經是深夏了,天氣早早的便開始了燥熱,你看那紅彤彤的太陽還未來得及冒出頭來,便已經讓人們感覺到了無限的熱意。
關上窗欞,我索性披上外衣下了樓,徑直走到外邊的花園中。紅豔豔的牡丹上還沾著幾顆未滑落的露水,一切感覺都是那麼的朦朧,現在,它們就等著太陽的一聲令下,然後,齊齊衝著朝陽來綻放它們最新鮮的美麗。
多麼幸運,一夜未眠的我,現在仍舊神清氣爽。
站在伊一的媽媽床邊的時候,便感覺到情況似乎並不樂觀。輕聲詢問幾句才知道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很多天了。心中暗叫不好,也許病情已經被耽擱了。
連裝模作樣的把脈都想要省略,我隻是坐在那裏分析著病情。終於,感覺一點點的恢複。發熱,腹痛,腹瀉……看似是簡單的胃腸道反應,也有可能被誤認為是風寒感冒,卻更加接近闌尾炎的征兆。
立即找到臍與右髂前上棘的中外三分之一交點McBurney點以及左右髂前上棘連線的的右中三分之一交點Lanz點來按壓。果然,床上的人開始又輕微的呻吟,聲音是聽的出的虛弱。接著觸診右下腹,輕輕的按壓已經使得伊一的媽媽連連喊痛,而我甚至感覺到了其肌肉的緊張,反抗。
我的心中已經大概確定這就是闌尾炎了,卻隻是將眉頭皺的更緊,這樣的情況隻能是闌尾切除手術,可是現在的我該怎麼做?
衝著楚楚以及伊一遞了一個眼色,我信步走出房間。
陽光頓時灑下,明亮的讓人感到絕望。
“蔓琦姐,到底怎麼樣了?”楚楚這個著急的性子!
“應該是闌尾炎,就是身體的一個髒器有了損壞。所以需要切除。”我將一切托盤而出,就看到了楚楚和伊一眼中的驚恐,特別是伊一,不僅僅是驚恐,甚至有了一絲的,絕望。
“怎麼會這樣嚴重?”伊一的聲音之中有了哭腔。
“其實不是很嚴重,但就是拖延了太久。”看他們驚恐的樣子,我試圖這樣安慰著,其實自己也知道,在人們極度的驚慌之中,這樣的話根本算不上什麼安慰。
沒有人再說話,氣氛沉重到了極點。二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我輕歎一口氣對著二人說道:“我要去找一個人,如果能夠找到而且他很快的趕來的話,你母親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真的嗎?”黯淡的眸子倏然明亮。讓我不由的心疼,就隻能用力的點頭。剛剛的糾結不複存在,有的,隻是想要幫她的衝動,雖然,這樣的決定使得我必須還要麻煩霍瑾,這樣的決定讓我不得不再一次去麵對四爺——隻有他才知道霍瑾現在在哪裏。
再一次安慰伊一,又對著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我拉著楚楚離開了,我實在再也不想單獨麵對那個人了,其實,每向著他走一步,我都覺得腳步沉重一點。
“咦,怎麼會是去四爺那裏呢?剛來的時候哥哥也帶我去過那裏呢。難道四爺的醫術比姐姐還要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十三爺的腿疾怎麼就這麼一直耽擱了呢?”楚楚似乎沒有看到我的沉重,一邊步履匆匆,一邊還不斷向我提著問題。
我卻沒有將這些問題放在心上,隻是一味的低頭趕路,聽到“十三爺”這個字眼的時候猛然停住了腳步:十三爺?霍瑾的事情十三爺不會不知道,而我現在如果去找十三爺一定好過去找四爺。
“姐姐,姐姐!不是著急趕路的麼?”
我抬首,眸子裏劃過的是堅定:“咱們去找十三爺。”
門外的侍衛雖不認得我,卻認得楚楚,所以幾乎我們剛剛在府外站定,便被迎進了門。我看到此時的情形,給楚楚遞了一個眼色,這個玲瓏剔透的小姑娘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找你們爺。”楚楚端著架子說到。
“回郡主,我們爺現在不在府中,還請您稍等。”
話音未落,楚楚的神色又有些焦急了,我的心中原本就如火燒,現在再也靜不下來:“那麼冰藍呢?”
小太監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冰藍一時摸不著頭腦,我沒空理會他,又厲聲斥了句:“答話!”
“呦,這是怎麼了?”一個甜甜軟軟的聲音傳來,我和楚楚皆是一愣,接著就是小太監慌忙請安的聲音,楚楚先於我反應過來,甜甜的福身,說了聲:“福晉。”
一時間我竟然有些站不穩,任由記憶慢慢的回流,一點點的清晰,我也隻能站在那裏,身不能動,口不能言。而兆佳氏在微笑著回應了楚楚以後,也是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呀,怎麼是蔓琦妹妹,許久不來了,都看著眼生了。”兆佳氏一邊打趣的說道,一邊怒斥著剛剛那個小太監。小太監自然是嚇得不敢起身,我深呼一口氣微笑著回應:“是蔓琦的不是了,因為身子不舒服所以一直沒有來看姐姐,今日過來是想找十三爺問一個人。隻是似乎不巧,十三爺沒在府上。”
“哦,爺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妹妹要不要去我那裏喝一杯茶,咱們坐下來聊聊天,慢慢的等。”兆佳氏笑吟吟的說著,聲音軟軟的,像是一出口腔前庭就要倒了。
心中的焦急沒有減,但是麵色卻要裝出一副悠閑的樣子,既然兆佳氏已經這樣說,我實在沒有理由再駁她的麵子,可是和她一起喝茶,我想想就頭痛。
頭痛怎麼辦!不是還是要去!
還是那些家長裏短的事情,還是圍繞著那些爺們,那些不可避免的奉承,還有隱藏在其中的勾心鬥角。從她的話中我知道現在胤禎真的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原本是應該高興的,卻沒了高興的理由,隻是坐在那裏聽她慢悠悠的說著閑話,然後心不在焉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