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外物都還好好的,偏偏人出了事。

……

蘇致頭一回在手術室裏感到局促。

這向來是他的主場,但今卻連手都不知該放到哪裏。他甚至慶幸今拿手術刀的人不是他。

喬治醫生的團隊十分專業,有條不紊地進行手術。今是外腦科手術,如無意外用不著他,誰也不會希望這種意外發生。

十年了。

蘇致不知想了她多少回,閉上眼就是她,也曾幻想過有一他們也許會再見麵,可萬萬沒想到是以這樣的形式。

記憶裏歡笑著喊他哥哥的女孩,一支雪糕就能哄得她眉眼彎彎的女孩,她怎麼能在這裏?冰冷得手術台不該是她的歸宿,她明明該在舞台上光芒萬丈。

蒼白刺傷了他的眼,習以為常的洞巾內的手術區域今日已不堪忍受,這個在國外醫院以冷靜聞名的心外科醫生,竟跑到心電監護儀前蹲著,數起心跳來。

她的脈搏,與他的脈搏,仿佛在一起跳動著。

她的心跳亂了,他的便也亂了。

頂尖的醫生,這會兒卻仿佛連心跳都數不清。

他默默地喊,曦曦,曦曦……

喬治更為用心地手術,似乎要把他的功力十二萬分地發揮出來。這個姑娘不止是觀眾的偶像,不止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她還是一個男人心底的太陽。

喬治有一種預感,今他的手術刀下,承載著兩條人命。

然而不從人願,手術進行幾個時後,那台心電監護儀仍然由有節律的跳動化為刺耳的長音,那一條筆直的線是蘇致今生見過最絕望的線。

它長得看不見盡頭。

蘇致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要給她做心肺複蘇,他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慈愛的護士長如擦汗般幫他拭去。

“傑克,你去做心肺複蘇。”喬治卻重新安排了他們的工作,他對蘇致,“蘇,你來跟她話吧。”

這位腦外科專家省去了所有理論,簡短地:“她是你的太陽,你又怎麼知道,你不是她的太陽呢?跟她話吧,也許她能聽到。”

傑克已經用上了心肺複蘇儀,試圖用外力挽救一顆脆弱的心髒。蘇致狠狠閉了閉眼睛,任由苦澀的眼淚縱橫,聽從了主刀醫生的意見。

他顫著唇開口:“Alngieag,andfaraayherelivedaKingandaQueen……”

時間仿佛倒流回許多年前,可愛的少女偏偏不愛學習,尤其討厭英文,隻有他讀英文文章還願意聽一點。

她這不是因為她喜歡英語文章,而是因為,這是哥哥讀的。

其中讀得最多的就是這一篇《白雪公主》,熟練到連她這樣英文糟糕的姑娘,都能隻聽開頭便知後續。

《白雪公主》是他們的紐帶,她最初對自己的介紹便援引其文。幼年時那懵懂的一吻,她贈予的名字,所有的一切,他都記憶猶新,也沒忘記那一,她八爪魚似的纏著還要吃“果凍”,少年不從,兩人打鬧起來被她隨手扔到一邊的童話書。

心肺複蘇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她的心髒又頑強地再次跳動起來。

蘇致的聲音卻沒有停止,他怔然地念下去:“heyereveryhappy,eepfrnehing——heybhlngedfrahild……”

直到喬治告訴他,今他們是那幸運的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