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撞了兩個妖怪,顏溪先前因為相親順利的好心情已經蕩然無存,她蹲在樓角唉聲歎氣,思考著要不要上去找姐姐大人。
有姐姐在的話她肯定安心些,但那些妖魔鬼怪此刻好像也都在四樓。
最重要的是霍延庭也在。
她當時跟霍大將軍說自己約了人去踏青,所以不能赴他的宴,如今卻來了這裏,這要是被撞見了多尷尬啊。
她顏溪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是要臉的。
左思右想之下,顏溪還是沒敢上四樓,她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二樓,想等林睢意參加完詩會之後再聊兩句。
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她回去就能同顏侯爺定下來這事兒了。
獨自在二樓喝了兩杯茶,顏溪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樓上詩會結束,倒是聽到從樓上下來的人閑談中似乎說起林睢意。
她聽了幾句,不是聽得太清楚,顏溪瞥了那幾人一眼,幹脆露出個禮貌微笑,朝那幾個人走去。
“幾位公子,我想打聽一下,樓上的詩會進行得怎麼樣了?”
正在交談的幾人看穿著打扮也不是貴族子弟,突聽她來問詢,皆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但顏溪的話算不得出格,加之她一看便是貴族女子,幾人對視一眼,最後由領頭的那人朝她拱手道:“這位姑娘,樓上的詩會已經過了大半,我們下來時正行到林睢意公子作詩。”
“哦?”
顏溪略略挑眉,饒有興致道:“林公子是今年的殿試冠軍,想必做出的詩是極好的。”
這幾人稍稍一頓,同她說話的這人才有些遲疑道:“姑娘有所不知,林公子今日運氣不大好,竟抽中了閨怨之題,我們下來時,他正在冥思苦想。”
這人說到這裏,還歎了一句:“唉,也不知寒門子弟何時才能出頭。”
顏溪沒在乎他後一句,她隻把他前一句話放在了心上。
“閨怨?”
這該不是有人在整林睢意吧?好好的詩會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題?
讓一個大男人做閨怨詩,且時間那麼短,還要出彩,若非詩仙在世,誰能做得出來?
林睢意是殿試冠軍不假,但殿試又不是隻考詩詞。
顏溪沒看到上麵情形,但她本能覺得是有人在整林睢意。
“該不是和我有關?”
她有種莫名的直覺。
顏溪同這幾位公子道了謝,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猶豫了會兒,終歸沒抵過心中突如其來的愧疚感,她咬牙上了樓。
若與她無關便罷了,若是因為她的原因,她怎麼也要幫林睢意討回公道,她雖然慫,但她護短!
顏溪懷著萬分警惕上了樓,她頗有幾分鬼鬼祟祟走到四樓,躲在樓梯口眺望了一眼,見眾人齊聚在大廳,想了想,顏溪沒直接過去,而是沿著四樓長廊一點點接近,想先看看是什麼情況。
四樓長廊右邊是露台,左邊是廂房,顏溪貼著一間間廂房慢慢往大廳摸去。
走到一半,她鼻翼煽動,仔細嗅了嗅,似乎聞到了什麼奇怪的味道。
顏溪聞了一陣子,發現這味道就是從長廊邊上的廂房裏散發出來的。
“什麼玩意兒?”
這廂房房門沒關緊,開了一條縫,顏溪下意識往縫隙裏看了一眼。
這一眼便不得了了。
映入眼簾的是兩種顏色,白與紅。
白的溫潤,紅卻刺眼,倒在地上那人還睜著眼,卻已沒有半點動靜,隻有站著的那人手裏拿著方錦帕,正在緩緩擦去右手扳指上的血。
而那枚紅得似血的扳指,她熟悉得很。
顏溪猛地睜大眼睛,都來不及有其他反應,便見背對著房門口那人衣角微掀,似要轉過身來,與此同時她聽見一聲淡淡聲音:“誰在門口?”
顏溪心跳劇烈跳動了一下,腳下發軟,卻在她惶恐之時,有人從背後攬過她腰肢,帶著她飛快離開了門邊。
這擁著她的人動作很快,幾乎隻一瞬,便從房門口挪到了長廊拐角處。
兩個人貼著拐角處的牆壁,顏溪聽見耳邊有人低聲道:“別怕,是我。”
她側頭看去,差點撞上了這人的下巴。
“將、將軍?”
霍延庭眉眼還帶著幾分斯文,對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顏溪便聽見拐角那邊有腳步聲傳來,似乎正往這邊走來。
她無聲咽了口口水,隻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但那腳步緩緩,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