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俊傑接過南宮雪燕遞過來鐵拐,拎著鐵拐大踏步地向老疙瘩家走去。
嫦娥大妮看著錢俊傑的背影,心裏酸酸的不是個滋味,眼淚冒了出來。
錢俊傑來到老疙瘩家,進到小院,院子裏麵的靈堂已經搭好了,黑白的裝飾,素雅莊重。老隊長的遺像掛在正前方的牆壁上,一身古老的中山裝,威武莊嚴。兩邊吊唁的人緩緩前行,哀樂低沉的回蕩在靈堂裏。錢俊傑是一個最注重理解的人,來到這裏,第一件事情他就要給老隊長行二十四拜大禮。
在陣陣哀樂中,錢俊傑首先走進靈棚,想在老隊長的靈前行二十四拜大禮。
剛到靈棚前,錢俊傑就聞到一股子血腥的味道。錢俊傑發現,靈棚前擺著六個大鐵盆,左右各三個。左麵三個大鐵盆裏麵,一個裝滿剛剛灌好的血腸,沏泡在鮮紅的血液中。中間一個盆裏擺著兩個血淋淋的豬頭,第三個大鐵盆裏麵堆放著豬肉,豬肉上搭著排骨,豬蹄,還有豬尾巴。右麵的三個大鐵盆,前一個裏麵是一個牛頭,二一個是牛肉牛骨頭,三一個是牛肉,還有牛的心肝肺。看到這些,錢俊傑真懷疑自己走進了屠宰場。他想笑,但被濃濃的血腥味熏得他又想哇哇大吐。
錢俊傑走進靈棚,站在靈前,很是規矩地向左右頂謝者和司禮施禮。之後,錢俊傑回到正位,在蘆席中間站定,彎腰一揖。然後挺直身子,邁步右跨至祭桌右角,先作揖,再下跪。挺直身子,再叩頭觸地,然後再站起作揖。到此處,他算是完成一拜之禮。接下來,他邁步,作揖,叩頭,作揖。三拜之後,才行到香案前,作揖下跪,上香,祭酒,叩頭,起身,作揖,右側身後退至祭桌左後角一禮,再退一步一禮,至祭桌左前角一禮,退回原位一禮。他這樣循環了三個回合,共磕二十四個頭,完成了二十四拜大禮。
完成二十四拜大禮之後,往那一站,無形之中讓人能感受到他強大的氣場,尤其是那兩柱冰冷的視線,英挺的眉眼薄削的嘴唇高高的鼻梁濃密的黑發表情淡淡卻不怒而威。那都是隻屬於王者獨有的侵略氣息,宛若高貴傲慢的霸主。他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木偶。
一身重孝的老疙瘩和大驢子把錢俊傑拉出靈棚,老疙瘩大大咧咧地對錢俊傑嚷嚷著:“哎呀!你不嫌棄麻煩啊!人都死了,行那麼多的禮,有什麼用,來點實際的就得了。”
錢俊傑隻是嘴角噙起一抹笑,但眸底卻看不出一絲的笑意,相對而言,卻透著一抹森冷的危險!說道:“我的二十四拜大禮是給老爺子的,不是給你的,你就別挑肥揀瘦了。”
大驢子打著圓場說道:“是啊!老疙瘩,既然二傻回來了,來給老爺子行二十拜大禮,就說明他心裏有咱哥們兒。”
老疙瘩大咧咧地笑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錢俊傑微微聳肩,無奈地一歎,勾唇失笑說道:“我不會不來的,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桃花村裏的一份子,我回來的。不過,我不明白,怎麼老爺子剛剛故去,你這個大孝子怎麼就殺豬宰牛的慶祝了。”
老疙瘩抬手在錢俊傑的胸脯上捶了一拳,說道:“別瞎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老疙瘩沒有你想的那麼狼心狗肺的。”
錢俊傑望著老疙瘩,烏黑的眼珠如黑玉般純淨澄明,不染一絲一毫的雜質。他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大驢子搶話說道:“二傻,這回你真是誤會老疙瘩了。我們的老疙瘩真是學好了。老隊長咽氣之前,拉著老疙瘩的手,告訴老疙瘩,就想吃一頓血腸和燉牛肉。老疙瘩哭了,說老隊長活著時候沒有吃到,一定滿足老爺子的心願。他就買了一頭四百多斤的大肥豬,殺豬給老隊長灌血腸。我也買了一頭牛,給老隊長燉牛肉,讓他吃個夠!”
錢俊傑聽後,真是啼笑皆非,這是哪門子的孝道啊!
大驢子又說道:“我給你拿身孝衣,你穿上嗎?”
大驢子的話音未落,村裏撈忙的拿了一身白孝衣走過來,說是給錢俊傑準備的。錢俊傑沒有拿孝衣穿在身上,而是在孝衣上撕了窄窄的一條,係在了腰中。抬手示意,讓來人把孝衣拿走。
老疙瘩看著錢俊傑不穿孝衣,學著村裏人把孝帶子紮在腰間,就有些不高興。大驢子對錢俊傑的做法也是不理解,錢俊傑既然來了,就該穿重孝。不管怎麼說,錢俊傑和村裏人不一樣,錢俊傑是老疙瘩磕頭的二哥,形如親兄弟,就該穿重孝,和老疙瘩一樣。
“二傻,你應該跟我一樣穿孝衣的,你怎麼跟屯子裏的人一樣係根孝帶子就完了。”
錢俊傑的俊臉上沒有半點的波瀾,可是他的周身卻散發著一股讓人感到生寒的冰冷氣息,鷹眸更是閃爍著一抹銳利。他微微一笑,那雙暗沉的眸子倏地幽深起來,說道:“我本就是桃花村裏人呀!我當然也就按照村裏人的理解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