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溍沿著長廊走進軒榭,負手看著宓月在調配顏料,又看了眼桌上的一疊紙,問:“怎麼突然想起畫畫了?”
宓月把調好的顏料往紙上畫了畫,直到調出想要的顏色,才去調配下一種顏色。“明天就是三天之期,那黑衣姑娘就要過來找人了。”
“她過來與畫有何關係?”蕭溍問道。
“想跟她談一談重查戚氏之案的事。”不過,以黑衣姑娘的脾氣,能忍三天已是極限了,是不可能再容忍下去的。除非,用一種辦法打破她的認知,推翻她的思維,讓她自己生起懷疑,才能說服她。
“要說服她何必如此麻煩?她自恃武功強,將她打敗便是。”對於無關緊要的人與事,蕭溍的解決問題向來是簡單又直接。
“你就當我閑著無聊好了。”
蕭溍輕笑了下,行,既然她無聊,就讓她盡情玩一把吧。“我不摻和便是了。”
宓月心疼他:“你總是勞心勞神的,好好歇息幾天。”
“是,我聽月兒的。”他含笑道。
宓月看了眼蕭溍坐在那裏閑適的神態,手癢了起來,取了一張白紙,又取了畫筆,簡單勾勒了幾筆,他的形象便躍然於紙上。
背後是煙雨中的庭院,細雨蒙蒙,他坐在軒榭的窗前,側首望來。一景一物一人,說不出來的詩情畫意。
她畫完最後一筆後,他將畫取了過來,定定地看著畫中的他。
這就是他?
既陌生,又帶著熟悉。
熟悉是麵前之人本就是他,陌生是,原來此時此刻的他竟是這個樣子的,有一股滿足的慵懶。這樣的滿足與放鬆,是他未曾奢想過的,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擁有了。
回想未遇到她之前,所有人印象中冷漠無情的他,與此時此刻此畫中的他,可說是判若兩人。
他喜歡這副畫,喜歡這畫裏的自己,更喜歡這作畫的人。
蕭溍將它放在另一張桌上,用鎮紙壓著,讓墨汁慢慢風幹。
回身見宓月已在全神貫注地練畫,蕭溍泡了一壺熱茶,細品著,悠然地,無聲地陪伴了她一個下午。
隻要有她在的地方,哪怕是靜悄悄的院子,也比滿堂熱鬧來得更充足。
第二日,連下了幾日雨的天空終於放晴了,豔陽高掛在半空,把悶了數日的濕氣與黴氣都驅散了。
下人都在收拾著行李,一箱箱地搬運上車。
戚氏牽著阿寶的手,從躺了三天的屋裏走了出來。
她眯著眼睛,抬起頭,望著頭頂熾熱的陽光。
下了幾天的雨,仿佛把這天都下得薄了,太陽一出來,便炎熱得燙人,也耀眼得刺人。
猛烈的太陽刺得戚氏眼睛發疼,但她卻沒有低下頭,仍是直直地看著那輪耀眼的太陽,仿佛那裏藏著她所有的希望與未來。
“你身子未好,不能站在這裏曬太陽,快上馬車去,那裏都收拾好了。”魏紫抱著衣物過來,對戚氏說道:“這些衣服是給你準備的,在路上換洗用的,我去給你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