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把箱子拿過來了,季半夏看著天色還早,就把鬥篷從箱子裏拿出來,準備把上麵的帽子拆下來。

傭人見她坐在窗邊,笑道:“少奶奶,既然是做針線活,為什麼不去花園裏呢?現在正是最舒服的時候。”

季半夏抬頭看看窗外,確實是。草長鶯飛,惠風和暢,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還有鳥兒婉轉的鳴唱。人間四月天,果然是最美好最舒服的時候。

“你叫劉媽她們搬把躺椅,再帶一壺茶。你扶我去花園吧!”季半夏的心情很不錯。常年呆在寫字樓裏的人,能在這樣的天氣,坐在花園裏悠閑地喝一杯茶,裁一件衣服,聞聞花香,吹吹風,真是人生莫大的享受!

一切都安排好,季半夏被傭人扶到了花園裏。

趁著漸落的日光,季半夏用小剪子細心的將鬥篷上的小帽子慢慢裁下來。

這件小鬥篷似乎是手工做成的,針腳綿密平整,看得出做的人有一雙巧手。

麵料並不高級,就是普通的綿綢,底色介於翠綠和鵝黃之間,上麵點綴著極淡極細小的白花,其實,這樣的麵料和款式,並不適合做小孩子的鬥篷。

季半夏的手輕輕撫過小小的鬥篷,這麼小,明顯是三個月以內小嬰兒的身量。‘

她比了比鬥篷的長度,微笑起來,當年兩三個月大的她,小小的她,被包裹在這件精心製成的鬥篷裏,被父母寵愛著,珍視著——這真是一種溫暖的感覺。

花園的另一端,黃雅倩在涼亭裏坐著,指揮傭人伺弄她種的一畦鬱金香。

兩個傭人一邊鬆土一邊低聲道:“其實太太也是個有生活情趣的人,喜歡種些花花草草,偶爾還做點手工。”

“是啊,總比那些闊太太整天打麻將的好。”

盯著傭人幹完活,黃雅倩也有些累了,帶了傭人往回走,準備洗個澡放鬆放鬆。

拐過花園的小路,黃雅倩一眼看見櫻花樹下的躺椅。躺椅上空無一人,旁邊小藤幾上的茶卻還在嫋嫋冒著細煙。

”誰坐在這兒?”黃雅倩問著不遠處垂手站著的傭人,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是少奶奶。”傭人畢恭畢敬的答道。

“那她人呢?”黃雅倩盯著藤幾上的茶杯和碟子裏的點心,心裏冷哼一聲,草窩裏飛出的假鳳凰,還真是會享受,才嫁給傅斯年幾天,豪門少奶奶的架勢倒是擺得十足。

“少奶奶見湖邊的花開得好,讓趙媽扶她過去剪花了。說是少爺喜歡那種花的香味,她想剪下來插瓶。”

“真會伺候男人。”黃雅倩酸溜溜的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下一秒,眼神卻被躺椅上的小鬥篷吸引住了。

她的腳步猛的頓住了,眼睛死死盯著那件小鬥篷。

傭人見她臉色怪異,笑著解釋道:”這是少奶奶小時候穿過的鬥篷,說要拆了,給二房的孫子做百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