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到了醫院,剛做完一個常規項目,傅斯年就出去接電話了。看到季半夏黯淡的臉色,周媽安慰般地笑道:“少爺一回來就忙得團團轉呢。真是辛苦。”

季半夏笑笑:“是啊。”

又做了幾項檢查,傅斯年還沒回來。一顆心空洞而漠然,季半夏安靜地躺在B超床上。

B超做完了,她還沒來得及問什麼,醫生突然風風火火地出去了,隨即又風風火火來了幾個醫生,拿出一堆儀器風風火火地為她檢查,季半夏渾渾噩噩的,竟然沒意識到任何不妥。

等手術通知單擺到她麵前,她才驚怒地睜大眼睛:“你,你說什麼?孩子……孩子怎麼了?”

“孩子基本沒救了,您簽一下手術單吧。”醫生有些同情地看著季半夏。

引產。兩個黑字仿佛兩道炸雷,將季半夏劈成了傻子。

她盯著那兩個字,翻來覆去怎麼看也看不懂。周媽也慌了,拉著醫生的胳膊不停問:“孩子不是好好的嗎?到底要做什麼手術?”

季半夏終於回過神來,她瘋狂的搖頭:“什麼叫沒救了?豆豆還好好的呢!他就在我肚子裏,他好好的!昨天還動了!你摸摸!豆豆好好的!”

醫生無言地抽出幾張化驗單和B超單遞給季半夏,懷孕六個月引產,換誰都受不了。她們同情歸同情,但越早手術對產婦傷害越小。

“還有曲線,豆豆還活著!”季半夏指著胎心圖,悲憤地質問醫生。作為媽媽,她怎麼會沒有感覺?她也隱隱約約察覺到這個孩子的異樣,可豆豆還活著,醫生卻下了引產通知!

“這孩子活不了了。早點做手術對你有好處。”醫生好言安撫。

“不!我不做!豆豆還沒死!你們再搶救一下,再搶救一下好不好!需要我做什麼?我一定配合!”季半夏發瘋般地搖頭,拚命地哀求。

門口走過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周媽像看見救星一樣撲過去:“少爺!您終於來了!”

醫生也像看到救星一般,把手術通知單遞給傅斯年。這個孩子的情況,傅總是心知肚明的,她們沒辦法跟產婦解釋太多,隻能靠傅總來勸導產婦了。

傅斯年接過產檢報告和手術通知單,用力地咬緊了牙床。噩夢,終究還是成真了。

這個孩子,果然還是沒能熬到足月分娩。

所有的預言,都應驗了。

“斯年,斯年!豆豆還活著!讓醫生再搶救一下好不好?你摸摸!豆豆還在我肚子裏!他還活著呀斯年!”季半夏哭得力竭聲嘶,孩子,她苦命的孩子啊。還來不及看一眼,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嗎?

“半夏,你冷靜一點。”傅斯年朝周媽使了個眼色,讓周媽拉住季半夏,提筆刷刷刷在手術單上簽了字。

季半夏看到傅斯年將手術單遞給醫生,他那麼淡定,那麼冷漠,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他早就知道這個孩子必死的命運,仿佛那個孩子和他根本沒有絲毫關係。

仿佛有千萬把鋼刀在切割著她的心,季半夏眼前一黑,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