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傅斯年慌了,季半夏剛才的表情,那種痛到極點,怒到極點的表情,讓他心口像被人捅了一刀。

他知道他說錯話了。他沒有資格指責她,更沒有資格指揮她怎麼養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他和阿梨再投緣,也隻是個外人。

傅斯年扶季半夏在沙發上坐下,季半夏猛地打掉他的手,啞聲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那種話。你不想給孩子敷冰袋,那就按你說的來吧。我們先用擦溫水澡試試。”傅斯年愧疚地地道歉。

年長的護士推著小推車進來了,看見傅斯年在沙發邊哄季半夏,孩子扔床上沒人管,搖搖頭:“你們是怎麼當爹媽的!孩子燒成這樣,兩口子還在鬧呢!一會兒出事了,又該說醫院不負責!”

季半夏吸了口氣,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走到床邊,準備用溫水幫阿梨擦拭身體。

護士把退燒藥放到小桌子上:“你不想用冰袋是吧?那先用溫水降溫試試,如果半小時內還退不下去,必須馬上吃退燒藥。不能再拖了。”

季半夏答應了。護士出門前又看了傅斯年一眼:“你太太照顧孩子不容易,女人都這樣,孩子一病就慌了神,你多搭把手,多盡盡父親的責任。”

傅斯年點點頭,護士又道:“多漂亮的女兒,長大了要傾國傾城的。好好養著吧!”

護士一番慈眉善目的話,讓病房裏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季半夏一言不發,隻是機械地幫阿梨用熱水擦拭。傅斯年也很識趣地不說話,在旁邊幫忙。

兩人配合倒是挺默契,不停的擦拭之後,阿梨的體溫果然在半小時之內降了下來。

傅斯年高興地把溫度計舉給季半夏看:“看,降下來了!”

季半夏淡淡道:“一會兒還會燒起來的。”

傅斯年不信:“你怎麼知道?”

季半夏看著他:“因為阿梨從小到大,每一次發燒都是這樣。今天不到半夜,她的情況穩定不了的。”

她的語氣,有一絲疲憊,也有一絲無奈,還有一絲無可奈何的心酸。

傅斯年看著她,突然很心疼。他派人去查了,可阿梨的生父卻像一個謎,根本查不出任何線索。這個孩子,仿佛從天而降。

“那為什麼不吃退燒藥?”傅斯年不解:“這樣反反複複的燒,孩子難受,大人也辛苦。”

“阿梨的身體很弱,吃一次藥,腎髒要休養很久。所以,就隻能這樣了。”季半夏垂下眸子:“阿梨的路,從來都比別人更艱辛。”

季半夏語氣平淡,聽在傅斯年耳中,卻特別不是滋味。

阿梨的路,從來都比別人更艱辛。這一句話,讓他鼻子莫名地發酸。

此時此刻,他很想抱抱季半夏。哪怕被她拳打腳踢地推開,哪怕被她一耳光狠狠扇過來。

這種渴望,那麼強烈,強烈得讓他隻能緊緊握住雙拳,才能控製住這種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