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坐在旁邊看著,滿心都是溫馨,滿眼都是笑意。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動聽的故事,原來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刻,就是她抱著她的孩子,用那麼溫柔那麼寵愛的眼神,講一個這麼溫暖,這麼美好的故事。

從這個故事裏,他看到了季半夏的心。

看到了她的愛,她的樂觀,看到了她百折不撓的堅定。

他沒有辦法不愛這個女人。

她的內心,強大得足以與他並肩。哪怕她隻這樣隨隨便便挽著頭發,哪怕她的眉目之間已有了歲月的風霜,可她仍然光芒萬丈,在人群中,她仍然是最璀璨的那一個。

隔著千山萬水,隔著歲月的煙塵,他仍能看到當初那個年輕女孩的身影。對於生活,她從不將就,對於困難,她從不妥協。

哄著阿梨喝完蘋果水,又吃了一些煮得稠稠的白米粥,季半夏這才鬆了口氣。

胃口恢複了,就說明病好得差不多了。

醫院有家屬餐,季半夏想了想,還是決定象征性地留傅斯年吃點晚飯:“謝謝你幫我照顧阿梨,這邊有盒飯,不嫌棄的話一起吃一點?”

傅斯年倒也不客氣,跟她對坐著吃了一個盒飯。

吃完飯傅斯年要走,阿梨扁著嘴不讓他走。傅斯年心裏甜得要命,隻是礙於季半夏的臉色,實在不好意思再強留,隻好跟阿梨承諾:“明天一早叔叔就過來看阿梨,叔叔給阿梨帶好吃的,好不好?”

季半夏也哄了半天,阿梨總算給傅斯年放行了。

春天的夜晚,處處是不知名的花香,傅斯年走在路上,腦海裏還在想一些事情。

當時在車上,阿梨在他懷裏睡著了,當他發現阿梨體溫太高,用臉貼在她額頭上試溫度時,他聽見阿梨模模糊糊喊了一聲“爸爸”。

他很確定她叫的是“爸爸”,雖然很含糊,但肯定是這兩個字。

和阿梨見麵以來,她從來沒開口說過話。可在她病得迷糊時,她叫了他“爸爸”。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季半夏。因為,在聽見阿梨那聲爸爸時,他的眼眶竟然濕潤了。

季半夏告訴他阿梨隻有兩歲,可是在護士送藥過來時,他不小心看到了被季半夏收起來的診療單。

上麵,阿梨的年齡寫著三歲。

如果這不是筆誤,如果阿梨真的是三歲……

傅斯年的心突突突地狂跳起來。隱瞞阿梨的年齡,不想讓阿梨和他相認,這實在太符合季半夏的個性了。

她那種高傲倔強的個性,寧可打落牙齒和血吞,也不可能承認她瞞著他偷生了一個孩子。

更何況,阿梨的生父,一直查不到任何信息。

疑點實在太多,多得讓他開始心生奢望……

如果,如果阿梨真的是他的女兒!他和半夏,有了一個女兒!

傅斯年不敢再想。他激動卻又恐懼。害怕這隻是一場空想,畢竟,當年做過那麼多次檢查,所有醫生都異口同聲斷定:今生,他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