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的張翠蓮跑到哪兒去了?
她一路狂奔真的就是朝向尋死的方向去了,或者投河或者跳橋。反正已經死過一回,大不了一了百了。
可是她跑的方向是錯的,她一邊哭一邊跑居然越跑越往市裏走。竟然一口氣從城郊跑到了火車站附近,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張翠蓮一時懵了。
“這麼大的城市,居然連我一處容身之所都沒有!”張翠蓮喃喃自語,她看著站在路對麵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兒。正牽著爸爸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的笑著。
鬼使神差,張翠蓮跟了上去。她走到了火車站附近的長途客車站,逃出兜裏的一直貼身揣著的三塊多錢。
買了一張車票,通往林口鎮。
坐在客車上,張翠蓮心情複雜。這裏的一切都那麼的熟悉,一如自己記憶裏的模樣。隻是她不知道,見到了謝爸謝媽,她該說什麼。
車子不過離市裏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因為張翠蓮的恍惚難過顯得過得很快。
下了車子,張翠蓮看著記憶裏熟悉的場景。慢慢的往謝家走去。
謝家住在林口的一條街上,這條街是林口鎮最早的一條柏油馬路。
在這條東西走向的大馬路上,兩側有汽車站、醫院、銀行、供銷社、理發店、小飯館、一個市場以及一家汽配補胎店。
馬路的東邊通往一個縣城,馬路的西邊盡頭是一條南北走向的省道。林口鎮人口多麵積大百姓生活富足,因為地處交通要道,可謀生的機會很多。
張翠蓮沒用幾分鍾就從汽車站走到了謝家, 謝軍就是林口鎮上唯一一個開汽配補胎店的人。早年他當過兵退伍之後,拖著微微有一點坡的腿開了一家小店。
兩口子都是樸實的人,又非常能吃苦。謝媽到後來更是修車補胎賣配件,樣樣精通。二人身邊隻有張翠蓮這一個白眼狼,她走了之後再也沒養過孩子。
張翠蓮站在謝家小店門口,盯著背對著他幹活的謝爸百感交集。上一世她最後一次看見謝爸的時候,老人家已經奄奄一息了。
她趕到醫院的時候,謝爸知道她的孩子學習很好非常的高興。甚至跟周圍的人顯擺,自己的外孫女在上重點高中。甚至還給女兒一張存折,裏麵有他這些年給孩子存的錢。
盡管她當年從來沒有當他是自己的父親,可謝軍卻一直當自己是他的女兒。
謝軍認真的幹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個妙齡少女淚流滿麵的盯著他。
倒是一旁等著修車的人樂了,心裏暗道:真沒看出來,這個臭瘸子還有情債啊。搞了一個大姑娘,人家找上來了。
他抱著肩膀低頭對謝軍道:“哎,老謝。有個大姑娘來找你啦!你把人家咋啦,哭成那樣!”
謝軍抬頭:“啥玩意兒?”
那人衝著他的身後努努嘴,謝軍好奇的回頭。看見張翠蓮正站在他身後,哭的梨花帶雨卻沒有一點聲音。
“你,你是,翠蓮啊?”謝軍認了半天,有些驚訝的站起身來。
而此時正在屋子裏做飯的謝媽聽見外麵的動靜,出來看一眼。看見張翠蓮驚訝的喊道:“翠蓮!你咋來了呢!”
說著上前一把拉住張翠蓮,看著她滿臉淚水可憐巴巴非常委屈的模樣。急的大喊:“咋地了,你哭啥啊?出啥事兒啦?”
張翠蓮看見謝媽因為自己的哭泣著急的模樣,心頭一痛控製不住抱著謝媽嚎哭:“媽!”
那一聲淒慘的‘媽’瞬間讓謝媽淌了眼淚出來。雖然她不知道這個孩子怎麼了,可她清楚張翠蓮受到了非常大的委屈。
謝媽手足無措的抱著張翠蓮,笨手笨腳的拍著她的後背:“沒事兒啊,沒事兒啊!”
謝軍走過來,著急地問道:“咋地啦,翠蓮啊?出啥大事兒了?誰欺負你了?”
兩口子活兒也不幹了,領著張翠蓮進了屋。而剛才看熱鬧的司機也跟著走了進去,一副想要幫忙的模樣。
要說謝軍有沒有錢,林口鎮十個裏麵有八個會說他有錢。為啥?就因為他們家天天都有生意,修車的、補胎的、焊接的、買零件柴油的多得很。
要說謝軍媳婦會不會過日子?林口鎮裏十個裏麵有十個會豎起大拇指說:“會過日子!”
謝軍的家很簡單,衝著街麵開了一個門臉。屋裏麵牆上擺著架子上有常用的汽車配件以及謝軍修車的工具。
裏麵有一個門通往謝家屋裏麵,走廊裏一分為二。左邊有廚房跟主臥中間隔著一個火牆,炕與大鍋連在一起。做飯的時候就燒炕取暖,非常典型的東北平方設計。而另一邊與主臥平行的屋子,就是當年張翠蓮的房間現在做客臥用。實際上他們家一年到頭也沒兩個客人。而張翠蓮的房間後麵對應廚房的,則是一個小庫房。
出了正門進了院子,會發現這個家裏麵被謝軍媳婦兒打理的井井有條。院子裏幹淨整齊,靠近左邊是一個倉房倉房門口就是一個壓力井。靠近右邊的牆邊有一排雞籠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為了讓家裏趕緊一些。謝家的家禽從來不散養,都是圈養在籠子裏喂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