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愈是愛，愈是計較
第62章愈是愛，愈是計較
合歡掏出一方絲帕，緩緩拭去指尖上的血跡，“貴妃娘娘禁足於鳳鸞宮十年之久，可曾想過要出去？”
“為什麼要出去，後宮的勾心鬥角，我不想再體驗一遍了，倒不如日日在這鳳鸞宮住著，沒有人打攪，倒也清淨。”
元貴妃也不再自稱所謂的本宮，而是用“我”字，仿若是同最知心不過的朋友在談話。
合歡淡然而笑，“我看得出，皇上還是在意娘娘的，謀害皇後娘娘的龍胎可是罪不可恕，必定要斬首的，而皇上卻不顧太後的反對，堅持留你一命，若不是對你有情，他又怎會不顧自己的身份，拚了命也要護著你？”
元貴妃不由苦笑，“若真的對我有情，會將我禁足於鳳鸞宮十年而不聞不問麼？”
這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合歡心下是最清明不過了，而元貴妃卻因深陷情阱而難以自拔，愈是愛，愈是計較。
計較得太多，傷的反而是自己。
“有時候看似盛寵，實則未必真心，就比如我，而有時候的漠視，反倒是出於內心的在乎，就比如娘娘。”
元貴妃立於庭院內，白衣飄揚，一雙美眸中泛起淡淡的慟意，似淺還深，她抬起螓首眺望遠處，極目可觸的是望不盡的宮闈高牆，這一座座的深宮別苑又囚了多少女子的芳華之年？又有多少女子似她一樣，苦了小半輩子，也不見心儀之人一麵，最終要老死在這皇宮內？
就是這華麗奢侈的囚籠困了她一生，她在此耗盡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耗盡了畢生的心血同這後宮中的女子們暗鬥。
可她卻始終走不出這皇宮，難道真的是宿命麼？
她輕柔歎息，若嬌蘭吐氣，她兀自沉浸在往事中，回顧著當年的時光，眼底滲出淺冽的悲憫之意。
“我在他身邊也有十幾年了，卻始終參不透他的心，我十一歲進宮，被指定是他的太子側妃，那個時候，他還隻是一個青澀的男孩，他教我騎馬，帶著我出塞打獵，甚至不顧自己的身份，帶著我偷偷地出宮去熱鬧的市集玩耍，十五歲時我同他圓房，之後，他承諾我會盡自己的力給我最好的一切，我真的相信了他，我甚至以為，他給我一生的幸福……”
合歡靜靜地聆聽著，也不自覺入神。
“後來他成了皇上……以前在王府，他隻有幾個側妃，而成了皇上後，他卻可以愛全天下的女子……後宮遵循著雨露均沾的規則，他是皇上，自是不能破例……而我就這樣看著他，看著我的夫君，在別的女子宮裏過夜，看著那些剛進宮的新人在昭陽宮婉轉承恩……”
“身為天子，也有很多的無奈苦楚，若獨寵一人，難免會遭人非議，後宮的祖製，是不能破的。”合歡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是安慰還是站在一個旁人的視角來評價這一切，但觸及到元貴妃眸底那抹不能言說的傷痛，她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我知道，我不怪他……包括我後來被人陷害，涉及謀害皇後龍胎一事，我也沒有怪他……因為我知道，這就是後宮女子的命，誰能踏過萬人骨血，誰就是這後宮的勝利者……我就是這樣同後宮的那些女子不死不休地暗鬥著，我如履薄冰，步步為營，卻還是逃不過那些想置我於死地之人的陷阱……”
合歡凝眸注視著她許久，輕聲地道：“那麼，貴妃又是無法釋懷什麼呢？”
“他不信我……”
輕飄飄的三個字卻含著不易察覺的沉痛，元貴妃緩緩闔上美眸，一輪自遠方東際冉冉升起的朝陽光輝灑落在這皇宮內，也輝映著她眉宇間的那抹倦怠。
真的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