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幅精美的畫作,畫上的是一群人在圍獵。二叔看到這幅畫之後,首先找了下麵的款兒看了一下,結果下麵根本就沒有落款兒,什麼都沒有,連個明確的作者都沒。
雖然畫作上沒有作者,卻蓋了三代皇帝的鑒藏印章。
一幅畫作如果是沒有落款兒,在行裏指定是贗品無疑,但二叔又不願意相信,秦方舟偌大一個放滿宅院裏的古董,會收藏一幅贗品古畫?
別說二叔不信,我和胖子也不相信。但二叔他確實看出了這幅畫的可疑之處,隻是麵帶疑惑,並沒有點出,畢竟秦方圓的大藏家,哪怕這真的是一件贗品,也不能當場拆穿。
畢竟麵子是要顧及的,尤其是大藏家,要說這樣的人打了眼,那簡直比打了人家一巴掌還要狠。他們把古董看的比臉還重要。
秦方圓一手拿著兩個鐵核桃搓來搓去,他看到二叔神色不對,便道:“水老弟,你我同為愛好古玩之人,所謂惺惺相惜,如果你看出我這副畫上有何不妥,還請明言!我親某人洗耳恭聽!”
二叔微微一笑,見秦方圓並不是虛情假意,而是真心實意的問二叔,二叔點頭說:“既然秦先生這麼豁達,想必也不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就著這幅畫,我且說說自己的淺見,這副畫應該是狩獵的題材。王摩詰有一首詩: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回看射雕處,千裏暮雲平。這首詩就是以狩獵為背景,再看這幅畫,有幾分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韻味,這正合摩詰風韻。”
秦方圓搓著核桃笑說:“沒想到水先生的文化底蘊這麼深厚,能從這幅畫裏看到如此詩章,很好,你說的沒錯,這幅畫就是王摩詰詩作的詮釋。”
二叔又道:“見笑見笑,詩即畫,畫即詩,粗識淺見,這幅畫畫麵整體設色淡雅古麗,線條靈動灑脫,布局精巧,虛實得當。畫圍繞秋獵場景展開。看這有兩名騎馬者,一前一後排列。前者青髯黃袍,一手高擎蒼鷹,騎在一匹黑白相間的駿馬之上,此時正回首視身後的另一騎馬者,顧盼間神采奕奕。胯下的駿馬,剪鬃縛尾,昂首前導徐行,頗具動勢。其後的騎馬者,著束腰白袍,身前的馬鞍上另有一著紅衣的孩童依偎在其身上。其胯下之馬,花斑毛色,頭部、胸部、腿部均以鉛白渲染,縛尾剪鬃,四足直立,有待命之感。作畫之人,取法自然而非因循矯飾,畫中人物形象鮮活、生動。人物衣裝,線條流暢,多用蓴菜條描及釘頭鼠尾描。衣紋的褶皺處略加暈染,個別之處施重墨彰顯其立體效果。圖中近景的蘆草、堤岸均淺設色,用筆隨意灑脫、不拘一格,看似隨形塗抹,實則直抒其性靈真趣。人物身後的樹林,墨色濃淡變化,層次分明。畫麵的左部分繪以參差河岸、枯草數蓬及幾隻禽鳥,正應了王維《觀獵》詩中的回‘看射雕處,千裏暮雲平’一句的詩意。此間枯草施以淡墨,其中夾以焦墨點染,錯落有致,虛實相生。按照畫意手法,並非贗品,但這幅畫處處透露著贗品之氣!”
二叔精煉的剖析了這幅畫作,可謂是鞭辟入裏,入木三分。我原本隻知道二叔鑒別古玩的眼力非常厲害,但從來都不知道二叔還有這麼還的文化底蘊,看來,二叔這隻千年的老狐狸,隱藏太深,簡直深藏不漏。
胖子對二叔說:“老水叔,就這一幅畫你就能看出這麼多條條道道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二叔道:“這還用說,當然是用眼看出來的,不用眼看,難道還用手看嗎?”
胖子重申到:“不是的,老水叔,我是問,你是怎麼看到的?”
二叔滿臉疑惑的再次說道:“我就是用眼睛看的啊!”
此刻秦方圓到:“這個小夥子的意思可能是問,你是怎麼解讀出這麼精辟的內容的?”
胖子立即點頭如雞吃米,他道:“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還是秦先生懂我的意思!”
其實,我覺得二叔也知道胖子的意思,隻不過是有意這麼說的,估計是想逗胖子的。
二叔聽到秦先生指出來了,便道:“這也沒什麼,東西看多了,也就知道了,這就像地上的路,走得多了,就知道路上有沒有坑坑窪窪、有沒有壞人,這道理是一樣的,所謂輕車熟路就是這麼意思。”
胖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剛才你不是說這話有值得懷疑的地方,處處透露著贗品之氣,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