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既無奈又憐惜的聲音傳來，他撫著君臨的頭發，一點點掰開君臨緊握著的拳頭：“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顧星樓收到了雲之遙傳給白帝羽，白帝羽又加急傳給他的信，信中說，君臨錯手殺了君隱，當時顧星樓便立刻召了白帝羽回去打理朝政，自己還未等到白帝羽回到宮中，便騎了快馬駕了快船，一路奔赴羲和國而來，他趕到這個他熟悉的國家，來到這個熟悉的皇宮，看到的卻不是他熟悉的君臨。
君臨抬起頭，顧星樓的臉並不陌生，往日裏總是在夢中見到，她也並未激動，就好似與顧星樓從未分開，一直在一起一樣，她鬆開握緊的雙手靠進顧星樓懷裏，低聲說道：“我殺了我的哥哥，用一柄重劍，我精心挑選過的，足夠將一個人的心髒刺穿一個窟窿，再也救不回來。”
“所以你無法原諒自己，這是在懲罰自己嗎？”顧星樓抱著她，輕撫著她的後背。
“我不知道我該恨誰，我隻能恨自己。”真正的幕後之人是離諸，可是離諸已死，怎麼恨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如今這樣，怎麼對得起我？你一言不發回到羲和國，我像個瘋子一樣翻遍了整個離玦，殺了好多的人，民間稱呼我為暴君，好不容易得知了你的消息，原以為你會過得很好，但你卻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你怎麼對得起我呢？”顧星樓歎息連成一片，他還有太多的未知要問君臨，可是如今君臨這樣，讓他如何問呢？
“顧星樓，我覺得我最終會害死所有的人，包括你，雲之遙，靈姬，笑姑，還有很多很多，所有跟在我身邊的人都會被我害死的，我不知道離諸還有什麼安排，我已經猜不到了，就像我永遠也猜不到他會誘使我親手殺了君隱一樣。你知道嗎，那是君隱啊，我哥哥君隱，不論我做什麼他都包容我支持我的君隱，哪怕是跟君發財做對，跟羲和國為敵，他也會支持我的君隱，顧星樓，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那你就決定按著顧淵安排好的路繼續走下去嗎？”
“什麼意思？”
“顧淵明知你與君隱的感情極深，還安排這樣一招棋，無非就是要把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你有想過，這會是什麼後果嗎？”顧星樓抬起君臨的下巴，看著她空洞的眼睛，這一雙璀璨的藍眼睛，怎麼能這般無神下去？
“羲和國會大亂，對嗎？”君臨隻是提不起力氣和鬥誌，但腦子還沒有遲鈍掉，如果離諸真的早早預料了一切，也就應該料到了君臨一定會殺了古長月，攻破皇宮，而屆時皇宮一亂，便是整個羲和國大亂。如今君臨成日低迷，跟隨君臨的人沒有了主心骨，大亂中的羲和國便沒有重新整理的方向。
顧星樓點點頭，說道：“那你還記得，幾年前過年離諸在除夕晚上跟我說的話嗎？若你負我，我將如何？”
“你必將隔海相追，問一個原因，傾覆羲和，討一個結果。”
“是的，海上航線是你與我一同策劃經營起來的，但你我都知道那條航線最大的功能不是經商，而是方便離玦國海戰運輸貨物，如今離玦國的戰船還停在羲和國海岸線上，隻要我一聲令下，這沒有皇帝，大亂的羲和國便是我囊中之物，你懂嗎？”
“你會攻打羲和國嗎？”
“我認識的你會問這樣的問題嗎？”
顧星樓認識的君臨是不會問這樣的問題的，因為是否攻打羲和國根本不是顧星樓一個人能決定的，他剛剛坐上皇位未太久，許多時候還要依仗朝中老臣，羲和國皇上駕崩，國無君主，舉國大亂的消息必然瞞不了多久，總會傳到離玦國裏，到那時候大概滿朝文武都會聯名上書要求顧星樓出兵攻打羲和國。
顧星樓雖是皇帝，但也不可犯眾怒，即便能強壓下這些聯名上書，壓得了一時也不壓不了一世，離玦國早晚會出兵羲和，早晚會奪取這一片土地，而當年顧星樓發的誓言便會成真，若君臨相負，他必傾覆羲和。
離諸，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
君臨恍然一笑：“果真是這樣，他想要的是這整個天下，想要是兩塊玉璽合並尋找幻境，所以他做的所有事情，都隻是為了這一個目的而已，我隻不過成了他最好用的棋子。”
“你知道兩國交戰會死多少人嗎？”顧星樓見君臨話多起來，趁熱打鐵地說道。
“我知道，那顧星樓，你身為離玦國陛下，真的不想將羲和國這個曾經讓你淪為質子，備覺恥辱的國家納入版圖嗎？”君臨卻反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