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意是葛壯想出來的,為這事,他還經常自我標榜,說自個是社會主義致富小能手。
葛壯從船尾扯出幾截尼龍繩,拋到水下,我抓著繩頭下潛,將棺材三個邊角都固定住,還有一個角卡在山壁石頭縫裏,沒法綁。
我潛出水麵,探頭對他喊了一聲,“快劃吧!”
葛壯身彪體壯,將船鎬撐向石壁,胳膊肘上青筋一突,狠狠掌著船往江水劃動。
這死胖子力氣真沒得說,一個頂我倆,他這邊一撐船,尼龍繩就繃直了在江麵上打著轉一彈,緊接著江水中冒出臉盆大個氣泡,好像蛤蟆吸水,“咕嚕”一聲。
化開的水泡子,比我家打水的井眼還大,散發著一股惡臭。
葛壯樂了,說小南瓜,你下水的時候是不是偷偷躲在一邊放屁了,這麼大個屁,現在才浮起來。
我說你特娘就作吧,明顯是下麵的棺材給撬動了,你當心點,千萬別讓棺材把船鑿沉了。
說時遲,那時快,水下“咕嚕”聲不斷,江水冒出一個簸箕大小的漩渦,牛老二的屍體隨著緩緩上浮的氣渦上浮,打著轉兒飄到我身邊。
我正要用水去接,看見牛老二老張泡得腫脹好像饅頭似的臉,心卻“咯噔”一下。
浮屍,正臉朝上的浮屍!
不曉得是不是幻覺,我總覺得牛老二屍體上浮的時候,那眼珠子一眨一眨的,仿佛在盯著我轉圈,仔細一看,又沒動了。
江上的冷風一激,凍得我打了個擺子。
葛壯站在船頭催我,說小南瓜,你磨蹭什麼?牛子溝那幾個大屁股婆娘還等著咱回去呢,你趕緊把屍體撈起來得了!
我在額頭上擦了擦,也不知是冷汗還是水珠,趕緊將抓屍的鉤子扔出去,鉤住屍體的衣服。
葛壯陪我一塊牽繩子,將浮屍拽上甲板,
我給屍體墊上黑布,灑了幾把糯米在甲板上,又從口袋中摸出兩個大白饅頭,擺在牛老二麵前,又點了一柱香,對著屍體拜了拜,插在饅頭上,
“牛二叔,吃完這一餐好好上路,你別擔心牛嬸守寡,還有大家呢,虧不了她的!”
鄉裏鄉親的,我這話剛念叨完,要去插香的時候,卻看見牛老二嘴皮子好像動了動,張開的眼皮子合上了,流出兩行血水。
葛壯嚇了一跳,用胳膊肘在我腰上捅了捅,說小南瓜,牛二是不是怕他死後自己家婆娘偷人,所以哭了?
我回頭就罵,“你丫長的是不是畜生嘴?對著屍體能說點好話嗎?”
估計是屍體流血淚的樣子有點嚇人,葛壯來得晚,沒怎麼見識過,不敢再嘚瑟了,忙著點燃黃香,對著饅頭插上去,道了句“有怪莫怪!”
我蹲在船頭歇氣,點燃一支煙,望著牛老二那張被江水泡得腫脹發白的臉、泛青的嘴皮子,以及微微張開的嘴角,灌了一嘴的黑泥,還泛著一層白泡子,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這人啊,命賤沒話說!
抽完煙,我站起來準備收拾東西,正在撐船鎬的葛壯聽到身後有動靜,趕緊在甲板上跺了跺腳,
“小南瓜,你快看後麵!”
我應聲回頭,水麵中冒出一個比磨盤還大的氣泡,好像鯨魚張嘴,“砰”一聲炸開,接著那棺材就像一頭躍出水麵的鯊魚,勢頭很猛地浮上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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