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狐晚歎了口氣，喟然道：“罷了罷了……”他衝謝玖招招手，“把那小子抬過來。”
“你要做什麼？”謝玖防備的後退了一步。
狐晚氣的跳腳，如果他有胡子，現在一定已經吹起來了，敢情他還真養了一隻小白眼狼？不止偏幫外人，還這麼不信任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自己……當然，後一句狐晚自己想了想，也有點兒惡心了。
再看另一邊的紫顏，居然也是和謝玖一樣的表情。
狐晚泄了氣，有氣無力道：“你把他抬過來，我給他治療。”
紫顏仍舊很猶豫。
“快點吧。”狐晚柔聲道，“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如果他撐不到瀾堯趕來，你會為你此刻的猶豫後悔一輩子的。”
紫顏的表情變了變，終於下定了決心，把染柒帶到了狐晚的身邊。
站在一旁的謝玖忽然變了臉色，輕輕嗚咽般的喚了一聲師父。
也不知道她是感動還是傷感，反正，她眼眶一濕，正要說話，狐晚抬頭看了她一眼：“打住！我求求你了小十九，可千萬別哭出來！”
先不提她哭出來會變小把事情弄得更麻煩，單是她現在這張馬上要痛哭涕流的“感動”的臉，就讓狐晚滿心的不爽。
被人感謝，原來他真的不太習慣呢……被一個人真正的感謝。
像誰呢……狐晚有點兒煩躁……像誰呢，自己明明不是這種死傲嬌的性格的……
對了，很多年前，那個人……
狐晚一驚，及時掐斷了自己所有的念想。他靜了一下，表情已經恢複原樣，頭也不抬道：“小十九你少給我多惹點兒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所有的傷感或者可能是感動都在一瞬間被這句話噎了回去，還逆流回去在謝玖的嗓子眼兒裏打了個轉，弄得她咳嗽數聲憋紅了臉，勉強道：“阿……師父……別……狐……狐珠……”
狐晚抬頭對她輕輕一笑，“小十九，這是我犯的錯，我自己來承擔。”
他的神色嚴肅正經，雖然在笑，但並沒有嬉笑的痕跡。
謝玖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下，臉白了一白，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她的不靠譜的師父偶爾這麼靠得住一次，她這個做弟子的也隻有默默支持他用生命來耍帥的份兒了。
狐珠對狐晚來說有多重要，她一直都知道。所以這麼多年了，狐晚從來舍不得拿他的狐珠給人療傷的，狐珠對狐狸來說就是修行的功力，是那些努力的歲月的積澱。一旦失去，要補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狐晚閉著眼睛，隨著一道耀眼的光芒，一個透明琥珀色的晶瑩剔透圓球出現在他的手掌上方，顏色就像是狐晚眼睛的顏色，隻是淡了很多，美的讓謝玖移不開視線。
“傻丫頭。”狐晚忽然呢喃了一聲，伸手，勾了一下謝玖的小鼻尖，“隻是幾千年的功力，對我這隻老狐狸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你師父我法力浩浩蕩蕩無邊無際，這點兒不過是小意思。”
說到後麵，話語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跡，謝玖本來想擺一個“哇，師父好厲害，我好崇拜哦！”的表情來給狐晚的話捧場，畢竟是認了師父這麼多年裏，唯一看到他耍帥的一次，物以稀為貴的嘛。
但努力了半天，表情就是達不到她滿意的弧度。
紫顏神情複雜的盯著狐晚看了半天，默默的鄭重接下了狐晚的這一部分狐珠。
謝玖心疼的看著狐晚的狐珠被放進染柒的傷口，眼巴巴的舍不得了半天。隨著狐珠光芒的慢慢黯淡，染柒的傷口開始愈合，呼吸也順暢了，看著他平靜的仿佛睡著一樣安靜的容顏，謝玖舒了一口氣--畢竟還是救人最重要。情急之下，這裏除了狐晚，她和紫顏就是想用自己的仙氣救人都等級不夠。她看著紫顏本來繃緊的一張臉在確定染柒平安的瞬間忽然崩潰而淚如雨下，心裏覺得暖暖的。
吸了吸鼻子，她轉頭去看狐晚，正好狐晚也轉頭看她。兩個人對視了刹那，狐晚恢複了那種沒正經的“常態”，挑著眼角衝她眨了眨眼睛。
“阿晚……”謝玖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然後，意識到自己失言，謝玖捂住嘴，搖頭，“對不起對不起，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
狐晚斜了她一眼，一瞬間他的瞳孔仿佛變得很濃鬱，眸底的金色流光溢彩，但接著他眯起眼睛笑起來，眉目彎彎，笑得像隻使壞後陰謀得逞的奸詐狐狸：“小十九，以後就特許你可以叫我阿晚吧。”
“哎？”謝玖瞪大眼睛，半天都不可置信，“真的？”
她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