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霽來到阿囡居住的草屋,周遭已然搭起了簡陋靈堂,南暮修的銀票被海津地痞流氓拿走了,百姓們分文未得,商老夫人聽聞此事,派人來這裏操持了一切。
一床草席覆蓋著阿囡,阿囡的父親和弟弟跪在一旁哭得死去活來,四周鄰居也忙前忙後。
蓮幽看到她,哭著走過來。
“小姐,肇事者是南暮家的人,我們該怎麼辦。”蓮幽不無擔心,“慕布政司,閻通判他們,和京城南暮家早就蛇鼠一窩,我們光靠閔知州一人,不可能給阿囡伸冤啊。”
“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商雪霽呼出一口氣,看著草席之下的阿囡,眸光沉沉。
阿囡原本帶了個知財給她,但是看來,她永遠也無法得知了是什麼樣的知財內容了。
商雪霽深吸一口氣,挽起琵琶袖,上前去幫忙料理喪事。
這一忙便是一下午,她也忘了去後山的練校場彙合君城琰和嶽巍的了,等到日薄西山的時候,阿囡的屍體停放到了偏屋,商雪霽獨自坐到了草屋院子的石階上,此刻她一口水都顧不上喝,人很累,心事很重。
天色暗下來,四周百姓已然點了油燈。
商雪霽有些虛脫,不自禁將頭靠在了柱子上。
…….
卻是悄無聲息,一個身影慢慢走向她。
那人從黑暗中而來,暗光劃過他的麵容身形,他默默在她身邊坐下,那強大的男性力量與氣息,是她熟悉的青年血性且帶著刀劍的金屬味道,粗獷和侵略。
黑衣男子此刻置身暗色燈火之中,五官骨相完美,精致如畫師懸腕三日飽蘸濃墨勾勒的畫顏,真真金相玉質,風姿卓絕,漆黑的眼眸中醞釀黑暗力量,叫她莫名心安。
商雪霽知道他來了,沒回頭,卻是幽幽開口說起來,說起了前世可怕的記憶。
“在我那個無邊無際的噩夢裏,阿囡是被我經常提及的喪屍咬死的。”商雪霽在君城琰麵前,不知第幾次說起喪屍。
經曆了閻師兄起屍的恐怖,君城琰現在已經全然相信她每一次說的關於喪屍的經曆。
如若她的噩夢變成真實,三年後將會爆發喪屍襲城,那他們必須在這有限的時日內找出真相,阻止喪屍病變大規模爆發。
商雪霽繼續說,“喪屍爆發之時,已坐上兵部尚書的禦明熙和慕布政司奉命鎮守海津城,麵對百姓他們交橫跋扈,麵對喪屍他們卻膽戰心驚,於是他們將城內的無辜老百姓,一批批拋下城樓喂喪屍。”
“阿囡和她弟弟,還有其他小孩子,就這樣死於喪屍之口,好幾個晚上,我都聽見城樓上孩子們的哭喊聲,慘叫聲不絕於耳,看著他們死,但我卻無能為力,因為在夢裏,我軟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扔下城樓。”
“禦明熙和慕布政司夜裏用百姓喂喪屍,白天喪屍畏光不出來,他們則加緊時間收拾金銀財寶出逃。”
“逃亡京城那一晚,黑壓壓喪屍來襲,我在喪屍大軍裏看到了變異的阿囡,還有她爹和弟弟,他們都衣衫破碎,翻著白眼露出獠牙,卻變成了再也沒有人的意識的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