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住地了。蕭磊一步兩個台階,同時掏鑰匙,找鑰匙,向樓上狂奔。
開門,直奔書櫃,翻書,精裝版紅樓,掂出。
馬上,疑問就要解開。
蕭磊看著這本紅樓,封麵上畫著一個絕色佳人,與一個俊美的青年在樹下惜惜相偎。林黛玉與賈寶玉,一對誌同道合、心心相印的絕世戀人,因宿命的緣際、禮教的束絆、性格的懦弱,最終黯然離散。一個焚稿斷癡情,命歸黃泉。一個中魁了塵緣,燈伴餘生。
蕭磊暗自傷神了一下,前後翻了翻書,著實無甚出奇。他又憶起苗清月的話,封麵內,一段話,另一個精彩的故事。這個故事為什麼會塑造一個冷麵漠然的清月?
蕭磊緩緩抽出封麵,隻見數行雋秀的小字,卻是苗清月的筆跡。雖數載不逢,蕭磊卻一眼看出。
內容是:蕭君:你我皆習文科,雖談之篤篤,心照不宣,卻都缺乏點破的勇氣。我想是這樣的吧。隻一層薄薄的窗紙,卻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又似一堵厚厚的壁牆,分隔著你我。
往日覺年華如潮,青春無限,故日日隻是談經論典。然日月輪出,歲月悄動,我們已入大四,隻有最後一年,好不令人婉歎。
索性小女子今日鬥膽先言,表露愛慕心跡,願今生風雨同行。
我雖猜蕭君應無差錯,當共紅塵。但需蕭君明言,吐露赤誠之心。
怕蕭君有他意不好明拒。我則來個假設。
倘若蕭君願意,明日晚到圖書館後樹蔭下一敘。如是小女多情,君自可不必來,從此永避。
苗清月二OO二年七月初六蕭磊看完,一人在室內連呼數聲,聲淚俱下,用手猛捶自己的腦袋,整個人癱軟下來。
你為什麼這麼粗心?為什麼這麼粗心?為什麼當時不仔細聆聽清月的每一句話?為什麼你不認真猜猜女孩的心思?為什麼不早點翻翻這張封麵?
老天,你為何愚弄蕭某人?緣份,是什麼東西?明明兩情相悅,卻隔怨重生。
天啊!蕭磊的情緒激動到極點。
一切都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不,蕭磊轉而一想,我給她寫過一封信啊。她為什麼不回信?為什麼?一定要問個明白。當初她遠遠避開他,他隻是想苗清月不願意,有意避開。
蕭磊一夜未眠。
第二天,蕭磊早飯也沒吃,就急急地跑向報社。到報社一看,卻隻有看門的王大爺,王大爺見了蕭磊打招呼:“小磊,你今天加班啊?夠勤快的年輕人。”
什麼,星期天嗎?蕭磊看了一下手機,可不,今天是禮拜六。
蕭磊隻好回到住處,像螞蟻一樣在屋內轉呀轉,轉了一天。他不時地拿出紅樓,一邊轉,一邊看苗清月寫給他的那幾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我雖猜蕭君應無差錯,當共紅塵。”這是一個多麼純情姑娘寫的癡情詩句。蕭磊想像著,一頭烏黑秀發的苗清月,臉紅紅的,拿著筆,一個人,坐在圖書館,或教室,或宿舍,偷偷地、默默地、至真至誠的寫著每一個字,“雖談之篤篤,心照不宣。”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去找她。蕭磊又忍受了一夜。第二天是星期天,他決定回母校找苗清月。
昨日的校園,今日的校園,一模一樣。不一樣的是沒有了熟悉的同學身影,是一群一群年輕的師弟師妹,繼續著他們的金色年華。楊柳,還是那樣嫩綠,垂著詩意。鮮花,還是那樣繽紛,唱著讚歌。“楊柳依依,我心思霏。”好一句詩啊。
蕭磊到了熟悉的中文係,恰巧碰到了教過自己古代文學史的梁老師。
“梁老師,你好。”蕭磊麵對笑容,問候了一句。
“你好,你是?”梁老師把他給忘了。
“蕭磊,漢語言文學專業,99屆的,你教我們古代文學史。”蕭磊忙不迭地作自我介紹。
“噢,漢語言文學99屆的。蕭磊,歡迎你常來學校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助嗎?”梁教師熱情歡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