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郡王載漪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光緒道:“有何不可?”
載勳道:“三藩反叛,幾乎造成大禍,幸好是聖祖英明神武,才平定三藩之亂,如果當初不設三藩,也就沒有這一番故事了,故此袓以降,再無封王立藩之舉,此仍前車之鑒,朝廷不可不查啊。何況海外華人包藏禍心,定非忠義之輩,豈能草率許他建藩。”
光緒道:“當初朝廷設立三藩,仍是酬賞三藩之功,世祖能夠定鼎中原,三藩確是據功至偉,因此封王建藩亦不為過,功賞過罰,仍我大淸立國之道,而後來三藩反叛,仍是三藩有負於朝廷,而非朝廷有負於三藩,天道在我,故聖祖才能以冠弱之年,平定三藩成功,而自海外華人回歸以來,先敗八國聯軍,複天津、收威海、克青島,退德軍;然後又收複北京,擊敗俄軍,戰功赫赫,扶江山於危急之間,救社稷於存亡之際,其功遠勝於當年三藩,封王建藩,又有何不可,說海外華人包藏禍心,又有何憑據,如此無憑無據誣陷忠義之士,豈不教天下人寒心。”
頓了一頓,又道:“何況現在京師己被海外華人占領,不予山東之地,朝廷又何以能夠回歸京師呢?京師山東,孰重孰輕?何況如今中華之地,還有誰能與海外華人相抗衡,我大淸國勢落到如此田地,還有資格和海外華人討價還價嗎?山東之地,給是是要給,不給也是要給的,既是如此,莫不如做得大度一些,就算海外華人心懷異誌,隻要我大清自己勵精圖治、奮發圖強,又有何懼哉?說不定海外華人會感念朝廷恩賜,忠心扶保我大清,共抗外敵,也未可知。”
光緒說完以後,慈禧的雙眼微睜,閃出了一道精光來。心裏也不禁又是驚異又是意外,想不到光緒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和甲午期間隻憑血氣之勇,一味主戰;戊戌年間更是急功近利,無視阻力一意孤行,甚致是挺而走險,謀圖奪權。能夠說出這一番話,因勢力導,不惜委屈求全,到是有一些當皇帝的樣子來,不在像以前那樣愣頭青一般的胡打敵撞。
其實這也和慈禧的想法是一致的,在這個時候,隻能用山東去和海外華人交換京師。看來經過了甲午、戊戌兩次受挫的曆練,光緒到也成熟了不少。如果再來一次戊戌變法,肯定不會再象上次那樣盲目的亂衝亂撞了。當然越是這樣,慈禧就越是不能讓光緒掌權。
其他的大臣們一時也都找不到反駁光緒的話,畢竟這不是在北京的紫禁城裏引經據典,辯論事非曲直,而是在西北偏遠之地的西安破落衙門裏,在這種地方,恐怕沒有人還能空談什麼祖宗製度、朝廷顏麵。其實像榮祿、王文韶、趙舒翹這樣久經官場的大臣心裏都淸楚皇帝的決定是對的,山東之地是肯定要給出去的,隻是看朝廷和海外華人怎麼談,還有就是海外華人得到山東之後,一定要把京師給讓出來,另外就是朝廷的麵了。
載漪出麵反對光緒的決定,到不是載漪還存了什麼維護祖宗製、朝廷顏麵,而是純粹就是和皇帝過不去。要說最盼光緒死的人,其實慈禧隻能排在第二位,而第一位就是載漪,因為載漪是大阿哥傅儁的生父,一但光緒沒了,大阿哥繼位,那麼載漪就是太上皇了,最差也是軍機處的領班,說不定還能弄個攝政王呢?再熬幾年等慈禧也死了,那麼這大清不就是他們父子的天下了。
如果沒有庚子國變,說不定還真按這個套路來,但庚孑國變卻徹底打破了載漪的幻想,而且由於在庚孑國變之前,光緒強烈反對扶持義和團與各國對抗,而現在的結果也證明,光緒當初的意見是正確的,有不少官員在私下裏都有議論,如果當初聽了皇上的話,大清國也斷不會落到這般田地,而在逃亡途中,光緒又多次要求返回北京去和各國談判,顯示出敢擔當的做派,這些舉動也讓光緒增加了不少聲望,因此盡管慈禧不放光緒脫離自己的控製,但也不得不放鬆了對光緒的限製,允許光緒參與政務討論,甚致是發表建議,光緒才能力主對海外華人下召嘉獎。從某種意義上說,庚子國變最大的受益人反到成了光緒。
臷漪的政治頭腦當然看不到這麼深遠,他隻明白一點,就是光緒不死,自己的兒孑就不能上位,而老佛爺還沒有下決心殺光緒,自己就不斷的勸唆,因此時時處處和光緒唱反調,大有一付反正你也不能那我奈何的架式。不過這一次他也被光緒說得無言以對。
這時榮祿道:“太後、皇上,依奴才之見,雖說海外華人確有大功於朝廷,但封王建藩確實關係重大,還需要從長計議才是,而且李鴻章這份密詔,到底是何意也尚未可知,何況海外華人又是做何想法,也未見李鴻章提及,說不定海外華人要的還不止山東之地呢?因此朝廷也未可輕率決議。”
榮祿不是載漪可比,他是目前清廷的第一重臣,也是慈禧的第一親信,而且榮祿的發言也不無道理,因此光緒聽了以後,也沉呤了好一會兒,才道:“但招撫之事,卻也不能再拖下去,依你之見,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