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況且娜塔莎恨極了那個怪物。

它竟敢在自己向它求愛時落荒而逃!就算她說的也隻是根本不會實現的漂亮話,娜塔莎也不允許這樣的情形存在!

這簡直比殺了娜塔莎還叫她難受。有史以來,萊特溫大小姐從未受過這種屈辱。她現在已經淪落到怪物都要嫌棄的地步了嗎?

奇恥大辱!

霍耿夫人見娜塔莎久久不回答,眯起眼睛。

娜塔莎隨意地笑了笑,撩起垂到臉側的黑色卷發:“我隻是不順心,去散散步。然後不小心掉到了湖裏。舅媽您大可放心。”

“你不必讓塞爾瑞神父多跑一趟。”霍耿夫人道。

娜塔莎一雙眼眸中泛著細碎的光,笑得溫和:“舅媽您又在說笑話了,我請神父的理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嗎?我那可憐的哥哥現在生死不知,我隻想請來神父說說話,為哥哥祈禱而已。您要剝奪這個資格嗎?”

“你們為什麼瞞著我,心裏又裝了什麼伎倆。舅媽,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相信我,生活教會我的東西可比別人多多了。”她慢條斯理地說著,眼眸凝視著霍耿夫人。

“和長輩說話可不能這麼咄咄逼人,娜塔莎。”霍耿夫人開始重新打量自己這個外甥女。

她不哭也不鬧,和之前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也不像丈夫口中說的那麼好對付。

娜塔莎拉了拉吊在床幔上的鈴鐺:“如果舅媽不介意的話,我累了,想洗漱,之後吃點東西。”

霍耿夫人:“當然。”

現在的娜塔莎是病患,霍耿夫人明白成了貴族的妻子之後的諸多限製,她並不想顯得自己不近人情,於是在這一聲逐客令下起身離開娜塔莎的房間。

娜塔莎皺著眉思考如何除掉那個怪物的時候,被鈴聲傳喚的女仆走到了門口。

“娜塔莉亞小姐,日安。”

娜塔莎點點頭,在她們的服侍下洗漱。

……

硝煙不斷的戰場上,一隻手從層層疊疊的屍體中伸出來。

青年張開了雙眼。他的臉被血和灰胡成了一張可怕的畫,深藍色的軍裝遍布著大片大片的暗紅,隻有那一雙澄澈的藍色眼睛是全身上下唯一幹淨的地方。

好不容易從屍堆中爬出來的虛弱男人咳出一口血。戰場上除了他已經沒有人了,或者說沒有活人。遍地都是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屍體。

他捂著自己的腹部,艱難地爬起來。

這時候,一塊暗金色的懷表掉在地上。

男人愣了愣,不顧自己已經沒有力氣的雙腿,俯身去撿那塊懷表。果不其然,他重新摔在了地上,傷口再次受到重創令他忍不住悶哼一聲。他忍著痛爬向懷表掉落的地方,讓那塊懷表卻重新回到他的掌心。

他似乎無比重視這塊懷表,用指腹反複摩梭,抹掉上麵的塵埃,牢牢地攥在手中。

“快,我們得趁教廷那些人到之前把東西都拿走。”

“你急什麼,那些人都是睡在金幣上的懶鬼,不到中午是不會出來的。”

孩童的聲音傳來,青年聽到腳步在逐漸靠近。他眯著眼睛掃了掃他們,大概八九歲的年紀,衣衫襤褸,兩個人四隻腳居然隻有一隻鞋。

不難猜到這些孩子是來幹什麼的。對於窮人來說,來戰場上扒死人衣物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通常他們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獲得衣服和鞋子,再幸運一些,或許還能找到一點值錢的小玩物,去鎮上賣了換幾塊黑麵包。

青年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外漂泊的那段日子。幼時離家的半個月後,身上的財物都被偷走,他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窮人。最困苦的時候甚至睡在街上,被忽如其來的暴雨淋醒。而導致自己這一切遭遇的罪魁禍首卻在莊園中養尊處優,沒有半點自責和愧疚,甚至會監視、防備、打壓著他回家。

是的,她就是那樣的人。他再了解她不過。

青年握緊了手中的懷表。

“哦,我的運氣真好,瞧瞧這是什麼!一雙好鞋子!隻比我的腳大一點!”

“我也要!我今天一定能找到一雙可以穿的鞋!”小的那個孩子露出了自己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腳底板,笑嘻嘻道。

說著說著,兩人靠近了青年。

“我好像看到一件不錯的……啊啊啊啊!”

小孩子猛然尖叫起來。

“別出聲,”大一點的孩子捂住小孩的嘴,“不過是個還活著的人。”

小孩倔強地仰著頭:“我隻是突然被嚇到了,我才不怕。”

青年看著這兩個孩子,那雙藍眼睛投射出的目光很平靜。

倒是兩個小孩蹲在他的身側,當然,是在確認過他的附近沒有長刀和長官才能擁有的□□之後。

“你穿的這個衣服不錯,是個大官吧。”大孩子直勾勾地盯著青年的大衣。

青年:“想要這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