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瑞點上燈,看著麵前汗流浹背的男人。
“萊特溫小姐的臥室出現了怪物?”塞爾瑞很平靜,那雙藍色眼睛好似夜晚的海。
男仆的雙目中流露出恐懼,他從來沒見過那樣恐怖的存在:“那個怪物!就像泥土!它裹住了小姐!它要吃了小姐!”
塞爾瑞溫和地看著被嚇得不輕地男仆:“好了,我知道了。”
他的笑容似乎能撫平一切人的傷痕,男仆莫名被塞爾瑞的微笑感染,原本急促跳動的心髒漸漸慢了下來。
有塞爾瑞在,一切都會沒事的。他的心中順理成章出現這樣一句話。
塞爾瑞有條不紊地披上神父常服,拿起放在手邊的聖典,他回頭朝著男仆道:“如果不介意,就在這裏歇下吧。”
“可這是您的房子,我隻是個低賤的仆人……”男仆低聲道,難堪地把在騎馬過程中丟掉鞋子的腳往後縮。
目睹了娜塔莎房間的怪物,他嚇得渾身癱軟,能騎馬來到這裏就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力氣。騎來的馬神父肯定是要騎走的,男仆確實沒有那個力氣跟在馬後跑回去了。但神父的住所隻有一般的神職人員可以進入,更別提塞爾瑞神父是一名區主教,所居住的地方是教廷贈與的潔淨之地。今晚能放他進來就已經是看在萊特溫家族的麵子上破例了,怎麼能再繼續讓他待在這裏呢?
他的身份本來連踏足這裏都是一種榮耀了。
塞爾瑞笑笑:“請別這樣說,在神的眼中,所有都是祂的子民,您和我並無不同。”
說完,他推開了門,一手捧書一手提燈離去。
男仆看著塞爾瑞的背影,抬手擦了擦眼角。
……
“你、你最好快點離開!”芬妮一邊哭一邊拿餐刀對著泥巴怪,“我們的人已經去叫教廷的神父來了!你再不走就會死!”
娜塔莎瞪了芬妮一眼。此刻的她已經通過自己的臉為籌碼退到牆角,泥巴怪和她隔了半米。
她可不希望泥巴怪逃走!在精神上,娜塔莎是一個冒險者,隻要利益夠大,她就能舍棄所有去做。現在知道了暫時可以製衡泥巴怪的手段,又知道她可靠的塞爾瑞神父即將趕來,娜塔莎絕不願意放走這個害她膽戰心驚了許久的怪物!
比起恐嚇怪物、讓教廷出手,娜塔莎更傾向現在一舉消滅怪物。哪怕有很大的風險。
她的腦袋動得飛快,在被怪物纏身的時刻就思考了無數條對策。一旦這件事沒有立刻解決,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說不定到時候插手的就不僅僅是能夠相信的塞爾瑞神父,而是整個地方教廷。
娜塔莎從小就接受父親的利己教育,深知教廷在這片土地上和萊特溫家族分割著權力,一旦萊特溫家出現可以被抨擊的裂縫,他們絕對不會手軟。讓娜塔莎把自己手中的利益讓出簡直是做夢,哪怕是一顆麥子她都不願意給!
相較於把時間拖長、動靜鬧大,娜塔莎寧願靠近死亡的界限,一晚上擺平。她信得過塞爾瑞神父,塞爾瑞神父說不會告訴別人,那麼他就會保守秘密。
今晚的災難,難擺平的教廷不會知道、即將抵達的女皇不知會知道。所以萊特溫莊園依然是安寧華美、令人稱讚不已城堡,而不是鬧出怪談的居所。
芬妮的願望沒有達成。
怪物的眼中隻有娜塔莎一人,對於老管家和芬妮,它視若無睹。
芬妮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擋在娜塔莎麵前,這下怪物終於注意到她,頃刻之間就把芬妮連同老管家掀飛。兩人重重砸在牆上,昏過去。
娜塔莎的瞳孔縮了縮,看著泥巴怪的目光中多了幾絲陰狠。
門外一陣喧嘩,娜塔莎的手上多了幾絲力氣。
她知道,是塞爾瑞神父來了。
塞爾瑞進來時,入目的便是猙獰惡心的髒泥和白裙染上鮮血的無助少女。
柔弱的萊特溫小姐正拿著槍對著自己的頭顱,似乎想要自刎。
塞爾瑞愣了一下。
是的,他從不會因為流言蜚語去判斷一個人,對所有人都一樣。娜塔莎在他心中一直是一個陽光正直的小姐,和別家的小姐沒有什麼不同。
可塞爾瑞完全沒料到娜塔莎會有這樣的勇氣,對光明神會如此的忠貞。為了不被怪物玷汙,她甚至甘願去死!
塞爾瑞看著娜塔莎的目光越來越柔和,他帶著聖典靠近泥巴怪和娜塔莎。
修長潔白的之間翻開聖典,娜塔莎聽不懂的咒語從塞爾瑞口中發出。那語調緩慢又和煦,娜塔莎的注意力不知不覺被塞爾瑞吸引。她手中的槍放了下來,呆愣地看著這名男青年,耳邊除了他的聲音再容不下其他。
她不知道神父是如何對付泥巴怪的。
不知道泥巴怪如何消失的。
等她恢複神智,房間中隻剩下神父笑吟吟地看著她。
就連昏迷的管家和芬妮都被傭人們帶走好好照顧。
娜塔莎眨了眨眼睛,把手放到胸口上,平複自己的呼吸。
“您……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娜塔莎受到的震撼不亞於那天晚上在湖邊遇到怪物。
這一切都好像是自己的夢,除了雜亂的房價和自己身上的傷痕,沒有東西能證明自己方才遇到了怪物。
塞爾瑞帶著他永不變化的微笑:“萊特溫小姐,一切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