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寧,一寧。”楚雲瑾見裴一寧沒有反應,又叫了幾聲。
“啊,吃完了嗎,吃完我來收拾。”裴一寧站起來,楚雲瑾無語地看著她,“一寧,你剛才在想什麼呢?”
裴一寧尷尬,“沒事,一點工作上的事情,媽,你剛才跟我說什麼?”
“我說你等下去問問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這身體都好了,不想住院了。”
“好,我現在就去。”裴一寧走出病房,楚雲瑾看著裴一寧的背影,跟老伴兒說道,“我怎麼感覺一寧今天有心事呢?”
裴振歎氣,“肯定又是為了晨希的事情發愁唄。”
說起這個楚雲瑾就生氣,“江家那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女兒到底哪裏不好,家世好,長相好,性格好,個人能力也強,到底哪裏配不上江晨希了?他們不願意,我還不願意了呢。”
裴振見妻子生氣了,安慰她,“行了行了,別生氣,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這怎麼解決啊,我們總不能讓一寧不要昊昊,這就算是一寧同意,我還不同意呢。”楚雲瑾想起這件事就發愁,胃口頓時就沒了,放下筷子。
“不吃了?”
楚雲瑾煩躁,“不吃了,我哪裏還吃得下,要不是看在晨希確實是個好孩子,對一寧和昊昊都不錯,而一寧又真心喜歡這個孩子的份上,我是死也不會同意他們兩個交往的,他們把我女兒當草,我心疼。”
“你以為我不心疼。”裴振知道江家父母的態度之後就對江家存了意見,裴一寧是他的掌上明珠,結果卻被江母那樣糟踐,他打上門去的心都有了。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你看看這麼多年了,一寧難得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我們要是攔了,以後她孤獨終老,後悔的不還是我們自己嘛。”
“哎,你說我們一寧這是什麼命啊,感情怎麼就這麼不順呢。”楚雲瑾愁容滿麵。
裴振拍拍妻子的手,“看開點,相信這件事總有解決辦法的,實在不行,我就親自去跟他們談,大不了以後昊昊就由我們來養著,他們小兩口過自己的日子,這樣他們總沒話說了吧。”
“最可恨的就是那個混蛋男人,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非跟他拚命不可,要不是他,我女兒至於過得這麼辛苦嗎?”楚雲瑾心疼啊。
裴一寧自然是不知道父母對她的心疼,找到了楚雲瑾的主治醫生,問清楚了出院的時間裴一寧卻沒有馬上回到病房,而是走到了醫院樓下,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
她已經五年沒有見過段淩了,關於曾經的那段記憶也在離她遠去,甚至有時候她已經想不起段淩的那張臉,隻是剛才的見麵,那張已經迷糊的臉卻漸漸清晰起來。
她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漆黑的夜空,過了很久,才拿起手機給江晨希去了電話,“一寧。”
“晨希,你睡了嗎?”裴一寧輕聲問道。
江晨希放下筆,“還沒有,在寫明天的講座大綱呢,阿姨好點了嗎?”
“已經沒事了,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寧,抱歉啊,這幾天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竟然無法陪在你的身邊。”楚雲瑾住院的時候,江晨希已經代表A大出發去國外參加一個重要的講座,甚至要作為優秀教師代表上去講話。
“沒關係,隻是一個小病而已,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搞定,你要是真的感到抱歉的話,就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好,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我明天發言結束就可以回來了,到時候我來接阿姨出院。”
“嗯。我等你回來。”裴一寧說道,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將遇見了段淩的事情告訴江晨希。
掛了電話,裴一寧的眼神悠遠,過去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幕幕電影膠片在她的眼前漸漸浮現,逐漸清晰又慢慢模糊。
她以為這個男人這輩子都不會出現了,現在卻以這樣的方式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就跟當初一樣。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已經結婚五年了,那麼自己又算什麼,他無聊時的消遣嗎?
裴一寧覺得自己很可悲,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場笑話一樣,還是個冷笑話。
夜晚的風吹在身上,帶來一絲絲涼意,裴一寧抱緊了自己的胳膊,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緩起身,去了病房,眼底一片平靜。
江晨希是第三天早上回來的,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醫院看望楚雲瑾。
楚雲瑾雖然對江家二老有意見,但是麵對江晨希時,態度卻很溫和,“晨希,出差累了吧?”
“阿姨,我不累,很抱歉這幾天沒能幫上什麼忙。”這一點江晨希是真的覺得很抱歉,要是換做任性一點的女孩孩子,一定會因為這個跟男友鬧別扭,可是裴一寧卻一句話也沒說。
“嗨,這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什麼大病,下午就出院了,一寧已經去辦出院手續了。”
裴一寧回來的時候,江晨希已經在幫著收拾東西了,裴一寧就靜靜地看著江晨希忙碌,眼神溫柔,這幾天一直翻騰的心忽然就寧靜了下來。
另一邊,段淩同樣不好受,設想過千萬種遇見的畫麵,都不是如今這番模樣,卻該死的合理,一寧就是這樣幹脆的性子不是嗎。
隻是聽說她過得好,他的心裏為何就是高興不起來呢?他輕輕地摩挲著手上的婚戒,五年來,第一次將婚戒退了下來,拿在手裏細細打量,又戴了回去,有些情,欠下了,就不知道這輩子是否還能還清了。
“段淩,你這兩天不對勁啊。”崔澤宇見好友再次走神了,推推他,段淩疑惑地看向他。崔澤宇知道兒子吃壞了東西被帶去醫院輸液,雖然也心疼卻沒有說段淩一句,畢竟好友也是好心不是。
“我哪裏不對勁?”
“哪裏都不對勁,你就像是丟了魂一樣。”說到這裏,崔澤宇的眼神變得曖昧,“是不是遇上了哪位小妖精,將我們段大帥哥的魂給勾走了?”
段淩失笑,“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明天我就回去了,先跟你打聲招呼。”
“咦,這麼快,那你回D國前還來京城嗎?”
“嗯,我會再過來一趟,有些事情要辦。”
崔澤宇驚奇了,這人前幾天還說不來了,今天怎麼突然改口了,這麼想著,他也就問了,但是段淩卻不肯說。
段淩的嘴巴除非是他自願,否則誰也撬不開。
日子恢複了平靜,除了那天在醫院裏遇見了段淩之外,裴一寧再也沒有見過他,就像是一股無痕的風,吹過了就散了,她也漸漸地將這件事遺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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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發燒了,從出生到現在,安安被照顧的很精細,從來沒有生過病,這次的發燒卻來勢洶洶,體溫直接飆升到了39度。
沈清瀾是早上起床之後去兒童房看安安,見安安雙頰通紅才發覺不正常的,伸手一探,果然安安渾身都發燙,沈清瀾一下子就慌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是楚雲蓉過來看外孫,見沈清瀾站在那裏發呆,才反應了過來,抱著安安去了醫院。
安安的身體一向好,這次卻發燒了,自然是驚動了全家人,沈老爺子和傅老爺子就守在醫院裏,陪著安安哪裏也不去。
沈君煜和溫兮瑤跑上跑下。
而沈清瀾就隻能陪著安安,誰讓安安現在就隻要媽媽呢。
“媽媽,疼。”安安扯著沈清瀾的衣袖,笑臉皺成了一團,沈清瀾心疼地將他抱在懷裏,“安安乖,馬上就不疼了。”醫生剛過來給安安打過針,安安哭得撕心裂肺的,眼角還掛著金豆子呢。
這孩子不怕吃藥,就怕打針,從小就怕。
沈清瀾親親安安,“馬上就不疼了,安安很勇敢。”
安安的燒還沒退,沈清瀾徹夜守在兒子身邊,按時給他擦拭著身子進行物理降溫,連眼睛都不敢閉一下。
“兩位爺爺,醫院裏有我就好,你們先回去吧。”擔心兩位老爺子身體吃不消,沈清瀾勸二位老爺子先回家。
兩位老爺子也知道現在留下來就是給沈清瀾添亂,即便是擔心安安的身體,也還是很配合地離開了。就連楚雲蓉都被沈清瀾勸回家了。
安安一直生病了之後就很黏沈清瀾,時時刻刻都要見到她,“媽媽,安安難受。”
安安的小臉通紅,退燒針的效果並不好,半個晚上過去了安安依舊沒有退燒的跡象,沈清瀾麵上平靜,心裏卻著急的不行,想給傅衡逸打電話又想起他現在正在封閉式訓練,根本聯係不上。
“媽媽。”安安的嗓音帶著哭腔,這孩子生病之後除了打針的時候哭了,其他時候都不哭的,明明是一歲的孩子,卻懂事的讓人心疼。
“媽媽在呢。”沈清瀾聲音溫柔,輕聲哄著安安。
安安這次的感冒是病毒感染引起的,熱度很難退,醫生用了各種方法才在第二天晚上將安安的體溫暫時降了下來。
沈清瀾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兒子,兩天了,連眼睛都沒有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