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以前,隻不過花寄月與公孫恒之間的相處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兩個人心裏都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但是,內心深處還是不自覺地變得小心翼翼,他們都怕會再有矛盾,都怕會再次傷害到彼此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牢固,各自的性格都決定了他們的感情隻要那麼一點丁的風吹雨打都會變得更加的脆弱。
靜莊深處的一處院落,初冬的寒意並沒有將這裏的生機趕走。這裏和靜莊其他的院落有所不同,不同在於這裏一年四季都是滿目蔥蘢的生機盎然。參天的大樹間露出一角飛簷,飛簷上的鈴鐺在風中搖曳叮當作響。簷下的一張搖椅上一身靛青色便服的景靜躺在上麵晃蕩著椅子,平靜的臉上和輕瞌的眼瞼斂住了的目光讓人猜不出在想些什麼。
站在他身後的是應雙和素兒,而靈樞則站在旁邊看著他。自從景靜半個月前從普陀寺回到安全後的靜莊就一直待在這個院子裏,每日就像現在這樣躺在那裏一副閑適平靜的樣子。然而,對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並不如看起來那般的閑適平靜。他離開公孫家後就上了普陀寺,在那裏住了將近半個月才回來的。以往他從普陀寺回來人都會變得更為平和,他現在看起來是這樣樣子,可給人的感覺卻是心事重重一樣。因為他的笑容變少了,偶爾還會看著某處皺起眉頭。
“等我們回到京城的時候,香雪海的梅花是不是就都開了?”景靜忽然喃喃道,唇邊輕輕地逸出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
三人不禁都笑了一下,香雪海的梅花是全京城最好的梅花,甚至皇宮的梅花也未必有香雪海的梅花好看。而這香雪海就在靜淵王府的深處,每到隆冬臘月那裏各式各樣的梅花就頂雪迎風綻放出最美的風骨。景靜喜歡那裏的梅花,所以每年冬天就會到那裏飲酒賞梅,他已經兩年沒看到那些梅花了吧?
“等回到京城,奴婢就給主人準備梅花酒,主人就可以在香雪海一邊喝酒一邊賞梅了!”應雙笑著說道。
“我們還可以收集梅花上的雪拿來煮茶呢!”靈樞也笑著說。每到梅花盛放的時候,靜淵王府的丫頭們都會得到一個任務,就是收集梅花雪。那是靜淵王府不變的習慣,也是靜淵王一直以來不許改變的習慣。
景靜淡笑一下,睜開明亮的俊目,目光投向遠處輕歎一下說:“香雪海的雪有人收集,可這靜莊的雪有誰收集?”
“主人可以吩咐留在這裏的人收集啊!等主人再來的時候不也可以拿來煮茶嗎?”
應雙的話讓景靜的神色有些黯然,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輕叩搖椅上的扶手淡淡地說:“十年二十年都不會來揚州了,收集那些雪也是浪費了的!再沒有人會喝到那杯茶,沏來又有什麼用?”
應雙和素兒聞言都黯然神傷,她們都知道景靜說這話的意思,素兒更加明白其中的含義。景靜當日被迫離開公孫家的時候就答應公孫恒永世不再與花寄月相見,可這樣的允諾是多麼的無奈。應雙和素兒都知道景靜與花寄月之間的情誼,可就是有一些人死活都看不清楚,原本單純的感情倒是變得不單純了。
“主人,奴婢想去看夫人!”素兒有些哀傷地說。
“你去不是讓公孫公子更加誤會嗎?算了,素兒,月牙兒的事……就這樣吧!”
“可是,夫人身邊連一個信得過的人都沒有,大少爺又偏信金姨娘,素兒實在不放心!”素兒急道。
景靜不語,他何嚐放心?隻不過他原本做得已經太多了,雖然他不覺得多,但在別人眼裏已經超出了範圍。他隻是她的知己,插手太多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到最後隻怕會害了她,如果他不管不顧或許會好些,雖然這樣有違自己的心意。
“素兒,主人不可能保護月姑娘一輩子的,而且我們就要離開揚州了,月姑娘自己會保護自己的!”應雙拉一下素兒的手柔聲道。她知道素兒不放心,但她更知道景靜大概再也不會插手花寄月的事情了,因為他這些日子都沒有問過關於公孫府的事情。
“應雙姐姐你不知道的,夫人太善良,有苦也一直藏在心裏不說,隱月閣裏的丫頭有些已經被金姨娘收買了,府裏除了二少爺沒有人會替夫人撐腰了!夫人娘家自從花老爺死了後就像個空殼一樣,我們要是不保護她,誰保護她?”素兒越說越覺得花寄月的處境很不好,她十分後悔沒有堅持留在公孫府。她若堅持留下,花寄月身邊起碼會有一個能信任的人啊!
靈樞聽著他們的對話就知道對話裏的主角就是一直纏繞在景靜心中就算重傷失去意識也念念不忘的那個公孫少夫人!可為什麼聽著他們的對話感覺這個公孫少夫人是一個弱質纖纖的弱女子一樣,不像景靜偶爾透露的那個既堅強又聰明善良的月牙兒?
她看一下輕蹙著俊眉的景靜不解地說道:“怎麼這個公孫少夫人聽著好像很好欺負一樣?”
“夫人她太善良才會被欺負的,她在意大少爺,所以一直不想傷害大少爺在意的人,可是大少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