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念如即使再不情願,但端王前一世裏為了她愁白了頭發,提心吊膽地過了半輩子,就從沒舒坦過。可就算如此,每每在危急關頭,端王從來都是護著她,可以說到了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

鄭念如跨進端王府,那種記憶中悵然的感覺就更濃鬱了,如果說,最後那一刻,鄭念如感覺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她唯一不放心的也是父王,隻是,那劍向她刺過來的時候,她突然就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很“勇敢地”朝著劍尖上刺了過去,仿佛那才是解決她所有痛苦、所有的失落渾渾噩噩的最好辦法。

“念如。”端王已經迎了出來,見身邊跟著的人,又有些不放心。

“怎麼雲娘沒跟著來?”端王眉頭一皺,雲娘仗著自己年紀大了,身份老了,也憊懶了些。

“父王又冤枉雲娘了,她可是為了準備太後的壽禮,來不了。”父王不知道雲娘的身份,鄭念如也是在以後才知道雲娘的身份。

端王隻知道,雲娘是念如母親身邊的丫鬟,十分的忠心。當初鄭念如的母親去世後,雲娘跪在端王麵前說,公主生前的冤枉就是讓她陪著鄭念如長大,不然她不放心。

“你跟我來。”端王還是不滿意。

“父王,有要緊的事?”鄭念如跨過端王府那一顆百年以上的雪鬆,鬆樹枝頭掛著的鸚鵡叫喚著,鄭念如伸手搖了搖鳥籠子,鸚鵡立刻撲閃著翅膀飛起來,跟著又落在籠子上。

端王沒心思管這些閑事,也覺得鄭念如是沒有意識到如今的處境,才有心思逗鸚鵡。

“念如,你那個太監不要一直帶著,放在外院就行,找個機會再弄出去。”端王還是不放心,就算這小子有些本事,也是福禍相依,到時候才危險。

“嗯,等有機會。”鄭念如乖巧地點頭,也不反駁,端王並不知道這裏麵的內情,她也沒打算說,不然,端王哪裏還睡得著。

“我今日喊你過來,為的是上次跟你說的事情。父王相看了幾位新進的試子,挑了四個右春坊,為父覺得都不錯,不過,主要還是看你喜歡,你覺得呢?”端王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也的確不簡單,端王之所以沒有動,是因為這件事能不能成,他最看重的是念如的心思,願不願意,在身份、背景、家世上已經不能挑一個最滿意的,那麼這個人品、樣貌就要念如滿意才行。

之後,怎麼能夠讓延平太後同意,怎麼出宮,什麼時候出宮,每一步都十分艱難。不然,他也不會十幾年來,毫無進展。

隻是,念如已經十三,再拖下去也是一兩年的事情,到時候太後還是要許配個人家,為了這一兩年,鬧僵他們母子的情份,端王相信太後會考量這些。

“父王覺得哪個好,我看的時候就細細看些。”鄭念如摸著博古架上的花瓶,精美的瓷器如今還完好無損地在博古架中,都是難得的精品。

端王好瓷器與古硯。

“我覺得都好,其中穆清風、沈厚沐更加突出一些。不過還是看你的意思,家世都差不多,人也是品學兼優,雖說將來並不一定有多大的官職,但衣食無憂倒是不必擔心的。”況且他還有些私產,加上念如自己的,將來不必受製於旁人,也能過上舒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