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汗山,自從檀石槐在此建立王庭之後,這裏便成為鮮卑人的聖地。
其實這座山並不高,山坡相對比較平緩,當年檀石槐興盛時,便模仿漢人在山上建立起規模不小的宮殿。
即使檀石槐已經死了這麼多年,鮮卑人心中依然對這座聖山心馳神往。
後來軻比能逐漸壯大之後,也把這裏當做駐地,以希望重現當年檀石槐首領所建立的輝煌。
軻比能手下漢人文士眾多,那些漢人們便慫恿軻比能將彈汗山上的宮殿進一步整修,最終規模與漢地諸侯府邸差不多。
此時,在一座類似於議事廳的建築內,年過四旬的軻比能坐在中間一張獸皮上。
他滿臉虯髯,鷹隼一樣的眼睛掃視著眼前的幾個人。
位於他左手端的是他的弟弟兼頭號心腹苴羅侯。
在廳堂正中站立,彎腰施禮的,則是西北羌人派來使者,名叫伐同。
“大首領,”伐同躬身道:“我從涼州來,帶來了我們迷當大王的問候,還請大首領繼續與我們合作,從後方牽製屯住於長安的魏軍。”
軻比能沒有說話,苴羅侯卻搶著粗聲粗氣的道:“你這話說的不對,你們迷當大王想要占據涼州,所以跟漢人鬥個你死我活。
可我們在草原上過的挺好,無意搶奪漢地州郡。
你讓我們跟你合作,與漢人為敵,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沒好處的事,這不是白使喚人?”
伐同微微一笑道:“你這話說的也不對。
據我所知,你們部族雖然沒有搶奪漢人地盤,可是卻沒少劫掠漢地州郡,這些年想來獲益也頗豐吧。
你們需得弄清楚,以前漢地諸侯割據,四分五裂,你們劫掠他們的百姓,他們忙於內鬥顧不上。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漢地曹魏已然一統中原,而且他們在平定諸侯之戰中鍛煉出了無數精兵悍將,他豈能再坐視你們劫掠邊郡?
到時早晚會來北伐草原,所以說,這大魏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而且這中原人口百倍於我們,隻要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時間,他早晚有一天會像當年驅趕匈奴人一樣驅趕你我。
所以我們隻有聯合起來,互為犄角,共同抵禦,這樣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這伐同說的頭頭是道,苴羅侯一時語塞,不由自主的看了兄長一眼。
其實道理他們都懂,如今大魏一統之後軍力非常強大,無論鮮卑匈奴還是羌氐羯人都感到了威脅,這意味著以後不能再隨意搶劫了。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他們這些被稱為異族的人隻有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大魏,才能有一線生機。
所以迷當大王聚攏羌氐羯三族在涼州燒起戰火的時候,軻比能便無私的出兵威脅了夏侯淵的側翼,以至於夏侯淵不敢出兵平定涼州之亂。
如今迷當大王所率三族軍隊已經控製了整個涼州,正在準備進圖關中,可謂收獲滿滿。
如此一來鮮卑人便感覺心裏不平衡了,他們好像白白得罪了大魏,什麼好處都沒撈到,不免心懷不滿。
所以迷當大王才緊急派出能說會道的伐同過來出使鮮卑,勸說他們的“五族聯盟”一定要繼續下去。
伐同見軻比能不說話,便猜想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對方,於是繼續道:“大首領,咱們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我們大王已基本控製涼州,接下來便要進圖關中,如此曹魏大軍必然會被吸引過去,這樣他們再也無暇北顧草原,大首領可以趁機統一北境,難道就不是莫大的好處嗎?”
“漢人有句話叫做‘惠而不費’,說的就是你們了。”
苴羅侯撇了撇嘴道:“你這都是嘴皮子上的好處,我們半點實惠都沒撈著,白白出兵幫你威脅夏侯淵。
那曹操是好惹的?
萬一哪天把曹操惹毛了,他先派兵攻打我們草原,到時候我們哭都不知道該去找誰哭。”
“曹操,早已經是風燭殘年,命不久矣,”伐同輕蔑的笑了笑道:“我們在關中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他哪還有餘力動你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