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看到花船漸行漸遠,轉過身去,向著桃花島深處行去。
他徑直走向馮蘅墓前,那裏樹木蔥鬱,山花燦爛,花枝招展,這裏的每朵花,都是黃藥師精心培育。
黃藥師來到墓前,將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推了三下,然後用力扳動,墓碑緩緩移動,露出一條石砌的地道。
黃藥師看著黝黑的地道,亮出火折,向下走去,轉了三個彎,又開了機括,打開一道石門,進入墓中壙室,用火折把靈前的琉璃燈點著。
借著琉璃燈火光,可以看到在對麵的懸掛著馮蘅的畫像,是個美麗的婦人,秀麗脫俗、風華絕代,從目光中可以看到她冰雪聰明,翹起的嘴角和露出的白牙,仿佛她在想著什麼歪主意。
黃蓉的麵孔和馮蘅有幾分相似,黃蓉容貌雖更勝一籌,但馮蘅卻占些煙火氣。
黃藥師望著妻子的畫像,眼眶濕潤,回憶起往日的種種,涕淚縱橫。
壙室的壁間有幾張香案,案上拜訪了許多珍奇古玩,名人字畫,明珠美玉,翡翠瑪瑙,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這些都是黃藥師昔年縱橫四海,無論是皇宮大內,亦或者巨商富賈,亦或者是流寇山寨,隻要有奇珍異寶,黃藥師不是明搶,就是潛藏偷盜,必要將其奪到手中。
黃藥師喜愛這些物品,他的弟子也都知道,曲靈風就是為了偷盜這些東西,而被大內高手殺死。
但是此刻,他被自己用十幾年收集的珍貴物品,全部放在墓室,供在亡妻的壙室之中。
對於黃藥師來說,這些物品固然珍貴,但卻連自己妻子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黃藥師默哀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衡兒,我向你許過心願,要找《九陰真經》燒給你,好讓你在天之靈知道,當年你苦思不得的經文到底是寫著些什麼?一十三年過去了,今天總算得到部分經文,將其燒了給你,也算完成了些遺願。”
“隻是可惜,我的好兄弟洪七公,還有一個資質絕頂的小友,再加上老小子周伯通,乘坐了我打算與你造來相會的花船,隻要駕船出海,當波湧舟碎之際,三人就會墜入海中而亡。可惜,可悲,可歎。”
黃藥師搖頭歎息,但又說道:“不過夫人不用擔心,待女兒長大,嫁了人家,我便再造花船,必然前去海中與你相會。”
說完這話,黃藥師徑直離開古墓,關上機關,向著住處走去。
回到自己廳堂,黃藥師端起茶喝了起來,想起在海邊發生的事情,忽然皺起了眉頭。
自己讓仆人在岸邊準備了一艘小船,為何到了那裏卻不見了蹤影?
還有,蓉兒去哪裏了?最近的一段時間,她和小道士形影不離,小道士要離開,黃蓉又為什麼沒有跟著?
想到這裏,黃藥師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喊來家仆,詢問黃蓉的蹤跡,家仆也並不知道,黃藥師立馬讓他們尋找,自己也找遍了桃花島。
待得一刻鍾後,黃藥師回到廳堂,幾個家仆卻帶著一個人回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啞仆,走進廳堂,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
黃藥師冷聲問道:“你可見到我的女兒?”
啞仆連忙伸出手打了幾個手勢,不斷的比劃,黃藥師的臉色也陰晴不定起來。
原來,黃蓉找到了在船上的啞仆,將啞仆點穴扔到了樹林裏,而後將船推到海邊,將船鑿出一個洞,海水進入船內,這小船就沉沒在海裏。
接下來的啞仆不知道,但是黃藥師已經知道。
她將小船鑿沉,是因為小船沒有船艙,根本無法藏匿,而黃蓉如果想要離開桃花島,就必須待在花船裏。
所以必是黃蓉破壞了小船,而後隱藏在花船之上,偷偷離開了桃花島。
想到這裏,黃藥師雙目瞪得滾圓,手掌在桌子上狠狠一拍,砰的一聲,這香案陡然炸開,變成了木屑。
黃藥師看著噤若寒蟬、瑟瑟發抖的仆人,很想一巴掌拍死他們,但還是冷聲說道:“去拖船,我要出海。”
自馮蘅死後一十三年,黃藥師第一次離開桃花島。
……
花船之上,尹誌平和洪七公站在船首,而周伯通卻不見了蹤影,鑽進了船艙,不知道找什麼好玩的去了。
看著湛藍色的海麵,洪七公忽然說道:“這船有問題。”
尹誌平點點頭,說道:“沒錯,黃藥師不惜燒船也不讓我們坐,這花船必有問題。”
洪七公歎道:“隻是你我都知道周伯通的性格,他若要坐,便沒有人能夠阻攔。”
尹誌平和洪七公相視一眼,眼裏都有些無奈,尹誌平說道:“洪老前輩,這船再有問題,也不過是半路解體,以你我三人的修為,即使遊,也可以遊到岸邊。”
桃花島距離舟山一共也就一萬五千米左右的距離,假如花船在半路散架,也就隻有七八千的路程,以幾人的內力和武功,還遊不了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