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早就注意到，朱小樽對他的稱呼從“沈大哥”變成了“沈捕頭”，也知道他有情緒並非僅僅因為林府下人。
他大度地笑笑，說：“你說得有道理。不如這樣，你把當晚住在閨樓一樓的人都留下，我再詳細問問，其他人就都放了吧。”
朱小樽並沒有表現得多高興，他默默起身，按照沈一的指示放走了其他林府下人，將喜婆善婆婆、婢女柳葉、繡娘柔嫂逐一帶進了內衙。
沈一先讓善婆婆進屋做筆錄，善婆婆是位八十二歲的老人家，除了有些耳背，身子很是硬朗。
“善婆婆，當晚你與林夫人離開林小姐的閨房之後，去了哪裏？”
“那晚林夫人臨走前特地交待我，要老身在一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送林小姐出嫁。林夫人說我是安德縣最年長最有福氣的喜婆，一定要我住在閨樓裏，給林小姐填福填壽。所以，林夫人走後我就休息了。”
“您可聽到雷雨聲？”
“老身最怕雷雨，給林小姐梳完頭後，老身剛躺下就聽到打雷聲，嚇得拿被子蒙著頭，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善婆婆，你可聽到不尋常的聲音？”
“沒有。”
“那您可知道狗洞之事？”
“狗洞？”善婆婆反問沈一：“什麼狗洞？”
沈一沒有再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善婆婆，案發當晚，林小姐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
善婆婆麵有難色，過了好一會才說：“姑娘家出嫁，哭上那麼幾回是正常的。林小姐她在梳頭後發了通脾氣，摔了不少東西，也不讓人收拾。唉，這都是林夫人寵的，不但不攔著還讓人多搬了幾件瓷器讓林小姐摔。說來也奇怪，林夫人讓她摔她反而不摔了，隻是坐在那裏生悶氣”
“當時有誰在場？”
“林夫人和林小姐的兩個婢女都在。林夫人交待過不許外傳，老身也是受人所托，不能聲張。”
沈一點點頭，似乎對善婆婆的回答很滿意。
他示意善婆婆出去，眼看她走到門口，沈一先是低聲喊善婆婆，她沒停下，又提高嗓音喊了一聲，善婆婆仍然沒有聽見。直到沈一詢問時的音量大喊“善婆婆”，她才停下轉身，疑惑地看著他。
“善婆婆，讓小樽扶您出去。”沈一笑道。
朱小樽剛要過去，沈一從懷裏掏出一小錠銀子給他，說：“善婆婆，真對不住，把您關在牢裏兩天讓您受苦了。這銀子您拿回去買點吃的補補，若是哪裏不舒服就來衙門找我。”
善婆婆千恩萬謝地走了，婢女柳葉進來了。
卷宗上，婢女柳葉交待的內容最多。畢竟，除了翠香，她是林嫣身邊最親近的人。
沈一將卷宗來回看了三遍，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問她什麼好。
沈一卷宗合上，重重地扔到柳葉麵前，緊繃著臉，厲聲喝道：“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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