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知勤開始語無倫次,全身肌肉像收到軍令的士兵,整齊劃一的開始抽搐。一張俊俏勝過天仙的臉,駭得扭曲變形,即便是大白天,看著都令人心驚膽戰。
“他掐我脖子我喘不過氣,嗚嗚嗚”宗知勤痛哭流涕,委屈得像孩子,“我說了我不知道,沒見過,他不信他打我,把我開膛破肚,我看到我腸子流了一地嗚嗚嗚,他還捏著我的心髒,啵的一聲就捏破了”
蘇涼撐著腰忍著痛安靜坐在椅子裏,看著沈一把宗知勤帶進坑裏,五味雜陣。
宗知勤時而霸道野蠻,時而脆弱無助,時而嬌貴享受,喜怒無常不懂控製情緒,想做聰明樣卻心無城府。初識之人隻覺得宗知勤常識淵博擅長音律,真正相處了便了解他不過是個無用的紈絝子弟。
柳湘竟然看愛上他?愛到願意為他付出寶貴的生命!這在蘇涼看來,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宗知勤神經質地叨念著那隻鬼,反反複複都是那幾句話,已無任何價值。沈一見狀,正想阻止他再去回想,宗知勤突然大叫一聲,背過去氣去。
宗知勤竟然自己嚇暈了自己!
蘇涼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幕,非常同情沈一。
這種人,怎麼可能是值得沈一效忠的主子?怎麼可能是沈一的朋友?這比柳湘愛戀宗知勤還更匪夷所思。
沈一見宗知勤昏倒,一邊大聲呼喚王府奴仆,一邊按他人中。
空曠的正堂倏的一下冒出許多人,簇擁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臉上畫著油彩,是戲中仙官的臉譜,一身白色長袍飄逸風流,踩著一雙登雲履走得是行雲流水,仙風道骨,如謫仙般清新幹練。
蘇涼很快就認出這是宗知勤的父親,逍遙王宗孝謙!
“你們還傻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請禦醫!”宗孝謙長得如女子般清麗,嗓子也比一般男人尖細些,聽起來很刺耳,“沈一!你別以為有皇上撐腰,就敢來我逍遙王府橫行霸道!來人啊,把沈一給綁了,我倒要進宮請皇上給個公道!”
逍遙王剛罵完人,宗知勤已悠悠醒來,他聽見逍遙王要綁沈一,急忙抓住他的手,“別別別!父親,孩兒還指望沈一捉鬼!”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鬼,你別被他誆了。”逍遙王嘴上這般說詞,眼底卻全是篤信,“沈一,你說你能捉鬼?”
“卑職在皇上麵前立下軍令狀,不管是人是鬼都要捉拿歸案!”
逍遙王瞥了眼宗知勤,眼神裏竟有絲不耐煩,“即便沈一都說了給你捉鬼,你就好生養著。等他把鬼捉住了,你再去盼春歸。”
說完,又帶著一幫人如風卷殘雲般走人。
剛被擠得水泄不通的正堂,又恢複了寧靜,空蕩蕩的隻剩下他們仨。
蘇涼驚詫地站起身,忍不住問沈一:“就這樣?”
“嗯。”沈一見怪不怪,宗知勤也無所謂地躺在那裏,長籲短歎。
沈一見再也問不出其它線索,安慰了宗知勤幾句後,帶著蘇涼離開了逍遙王府。
“逍遙王是個戲癡,一生隻愛唱戲,整日與戲子們吹拉彈唱。他對勤王算是關心的了,你沒見他對兩位郡主,隻怕連她們年芳幾許都不知吧。”沈一知道蘇涼對逍遙王的出現最為疑惑,直接跳到這段解釋給她聽。
蘇涼這才勉強能理解剛才戲劇性的一幕,“我道勤王性格古怪,原來都是從了他父親。”
回頭再細想,逍遙王盛怒到來,並非關心宗知勤,十有**是因為沈一到來打斷了他唱戲,這才氣勢洶洶跑來問罪。
父親是紈絝子弟,兒子當然也是;父親沒有人情味,兒子又怎麼可能懂得牽腸掛肚;父親長得細皮嫩肉如女子嬌貴,也難不得兒子沒有半點男兒風範,見個鬼都會嚇破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