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天色已晚,在這麼久耗著也不是辦法,從剛才把紙給燒了之後,程剛便一直沉默寡言,又蹲牆角去了,我問他什麼他都不再說了,顯然是想要我離開,我也不含糊,起身道:“我會再來看你的,你好好注意身體。”
這話我說得特別大聲,為的就是讓門外的王醫生聽見,不然在麗頭呆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啥聲都沒有,豈不是磕磣人嗎?我更怕王醫生為此起疑心,借這話打了個降頭,推門而出,果然見到王醫生正在外麵久等。
他見我出來,立刻問道:“情況怎麼樣?”
我順著程剛的意思揣著明白裝糊塗,“看樣子情況還挺嚴重,我問他什麼都不說,就跟他嘮了一會兒家常,他就一直蹲在牆角,跟個勞改犯似的。”
王醫生苦笑兩聲,又歎氣道:“我早就說過了,程剛的情況是我這兒最嚴重的一個,當初來了好多個醫生都拿他沒辦法,不過他有個怪毛病,那就是他跟其他精神病人不一樣,屋子收拾得倒是挺幹淨,這也是我們為之不解的地方之一,麻煩啊。”
我和他邊聊邊往回走,來到了陽台處,夜風吹過,讓我沉悶的心情也稍稍有了些舒緩,我習慣性的拿出一根煙,但一想到此乃醫院,便又隻好訕訕的揣了回去,“王醫生,你說程剛那病能治好嗎?”
他愣了一下,有些拿捏不穩,“這個,還真不好說,我從醫幾十年,神經一科的病人是最麻煩,也是最難治的,以前有個病人情況比他還嚴重,幾乎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楚,但不知為何,最後居然莫名其妙的恢複了正常,所以要想治好他的病,光靠我們醫生和外界藥物是不行的,最終還得靠他自己。”
“你說以前有個病人情況比他還嚴重,最後居然好了?”我一聽有些不可置信,也許是因為程剛先入為主的因素,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那人該不會是跟程剛一樣,故意裝瘋的吧。
人要是瘋起來,那可是完全不能自己,外界藥物效果再好,也隻能起到一個輔助性的作用,怎麼能說正常就正常了呢?這不是純扯淡嗎?要是精神病有那麼容易治,那還需要這些醫生幹什麼?
我心頭雖然有著不少疑問,但見王醫生也沒法給個合理的解釋,我倆站在陽台上閑聊了一陣,王醫生說他還有事情要忙,就不作陪了,我與他道過別,望著遠處幽深漆黑的夜空,一時愁緒更甚。
我獨自在陽台上想事情,卻冷不丁的感到臉上傳來絲絲涼意。
抬頭一看,居然是下雨了,絲絲細雨伴隨著斜風,飄飛下來,沒一會兒功夫,不遠處的景色皆被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好在雨勢不大,我趁著雨還沒徹底下起來,便急匆匆的走出了醫院,從住院大樓出來要經過一條林蔭小道,此地行人本就稀少,此刻天色已晚,加上又落了小雨,就更沒看不到人了,冷風如刀片似的,止不住的刮,雨水拍在臉上,是又冷又難受。
這條林蔭小道也算是有點曆史了,其實錦官城並不大,稍微正規一點的公辦醫院,數來數去大概也隻有這麼一家,要不然當初此院之內的舊大樓出了那麼大一場電梯事故,隻怕早就被相關部門拆除了,雖然後來那些大樓全部拆了,但附近的有些設施卻還是保存了下來,估計也是為了節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