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懷鬆的笑意慢慢落下來:“你知道了什麼?”
“確實猜到了一些東西。我的生母,是叫容蕪嗎?”
聽到那個名字後,容懷鬆的瞳孔狠狠一縮,他的表情甚至有一瞬間的凶狠:“是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甚至在族譜上,都沒有這個人的名字。但是我猜到了。”
“從一些容家老仆閑聊時的隻言片語裏;從那些新娘首飾中刻的“蕪”字裏;從這個荒廢多年卻隱約能看出曾經華美精致的院子裏;從祖母對我突然改變的態度裏,我大概猜到了一點點真相。而您現在的反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容懷鬆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頹唐:“阿瑾,你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你是懷疑我,怕我對你不利嗎?”
容瑾搖搖頭:“父親,我就算懷疑我自己,也不會懷疑父親對我這麼多年的好。但是我想,父親應該不願意告訴我。”
“我的確不會告訴你,也不會允許別人告訴你。”剛剛那一瞬間的軟弱和頹唐,已經被這個一向和善又慈愛的中年人給強硬地壓製了下去:“阿瑾,不要再問,也不要去查。”
容瑾當然不能接受這個法:“父親總得給我一個理由。總得叫我知道,您顧忌的仇人是誰?”
“那是神仙打架,我們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就算你真的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呢?”容懷鬆激動地渾身發抖,卻還是反射性地壓低了聲音:“難道我不想給他們報仇嗎?那是我最疼愛,最虧欠的親妹妹!難道我想叫我最心愛的,兒子,一輩子穿著裙裝,不能正大光明地活著嗎?”
“可是我沒有這個本事。你也沒有。”容懷鬆疲憊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能叫你平平安安地活著,我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仇家不會因為我們躲,就放過我們。”容瑾其實本來對這事執念不深,他今之所以和容懷鬆把這件事揭開,非要問個明白,就是因為他察覺到了危險:“今來的那幫人,真的是為了查我和顧如琢是不是假成親?什麼時候官府閑得連這種事都管了?而且容家向來和淮南知府關係親近,如果隻是有人投狀這麼簡單,官府怎麼會有人這樣氣勢洶洶地找到這裏來?”
“如果為了不引起懷疑,我一時失措,謊稱已經圓房,下一步他們就該提出驗身了,那幾個女官就是為這個來的。不是嗎?”容瑾緊緊盯著容懷鬆的臉:“仇家遠比淮南知府勢大,對不對?”
容懷鬆微微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肯定,這件事和仇家沒關係。不過是那位林青崖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罷了。”
容瑾仍然不死心,試圖服容懷鬆:“就算這件事沒關係,可我總要有所防備。”
“就像我之前的那樣,我們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隻要老老實實的,仇家根本不會找過來。不要試圖去報仇。”容懷鬆的表情極其嚴厲:“容瑾,如果你還把我當你父親,就不要再去查這件事了!這隻會給你我,給容家,帶來滅頂之災!”
容瑾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容懷鬆的反應會這麼激烈,畢竟他也沒打算做什麼,隻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他張開嘴還想些什麼。
容懷鬆一把死死抓住了容瑾的肩膀:“你現在就發誓,如果你再查這件事,就叫我不得好死!”
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愛子臉色發白,容懷鬆緩和了語氣,幾乎是低聲下氣:“阿瑾,就隻做我的兒子,不要去想這些了,不行嗎?”
容瑾看著短短幾句話時間,仿佛蒼老了許多的父親,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手:“好,我聽父親的。”
“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