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歡欣道:“對了,離這兒不遠,就有兩棵海棠,如今也正是花季。我帶施主去看看?”
顧如琢掩在袖子下的手裏,輕輕捏著一片沾了泥土的粉白色花瓣,笑道:“還是下次,我出來有一會兒了,我娘子也差不多該尋我了。”
和尚很是熱心,勸道:“真的不遠的。施主若是下次來,可能就錯過花期了。”
和尚著一拍腦袋:“這樣!我帶著施主從另一條路回去。雖然不會到樹邊,但是在山道上,往下正好能遠遠看到花樹。順道就看了。”
其實顧如琢今日本不想再多做什麼。他之前剛剛碰到三公主,若是再在其他微妙的場合碰到,三公主再怎麼心寬,也不能放過他。他是想查容瑾的身世,但沒想過要給容瑾和容家惹麻煩。
但是這樣好的時機和借口,他沒什麼理由拒絕。
兩人從其他路上繞回去,走到一條山道上,和尚給他指:“施主快看!”
兩棵海棠樹很高大,滿樹的粉白,風一吹就散得到處都是。果然很美,難怪和尚極力勸他來看。
顧如琢看到海棠樹邊,是一大排房子,問道:“和尚,那房子也是佛殿嗎?瞧著不像啊。難道是僧房?”
“不是僧房,也不是佛殿。額,是祭祠。有些施主家中無依無靠,怕死後無人供奉,就會來到寺中布捐。待施主們離去,寺中會將他們的牌位供奉在裏麵,灑掃祭祀。雖不如家中子孫供奉,但也算是一些藉慰。”
也許三公主隻是路過這邊,腳下才沾了海棠花瓣,並不能她一定是來了這裏。但顧如琢卻直覺,秘密就在這排房子裏。他之前無意窺探三公主的秘密,但此刻卻又不同。
三公主剛從灌木叢後出來的時候,他確實是驚了一下,心中狂跳。但他冷靜下來之後,卻發現了其中的不對。三公主孤身一人,素衣荊釵來到這裏,不秘密不秘密,她一定是不想被人發現的。要不然,他和和尚剛到那裏的時候,她為什麼沒有出聲。她一開始沒打算出來。
直到顧如琢問了盧見素的事情。
她不顧隱瞞自己的行蹤,立刻出聲質問,麵容冷厲。可顧如琢完那一段仰慕盧見素的話後,她的態度明顯緩和了很多。
三公主混跡朝野這麼多年,顧如琢直覺,不該是如此喜怒形於色的人物。顧如琢能感覺到,出聲質問的那一刻,她明顯忍不住失態了。
是盧見素的名字刺激了她嗎?
她一定知道盧見素,甚至認識盧見素。以她的年齡來猜,盧見素身死之時,她大約也有七八歲,是可以記事的年齡了。而且,從她後來的反應來看,她不僅對盧見素並無惡感,甚至,她是在關心盧見素。盧見素是她很在乎的人。
可盧見素是太子的人,三公主不是眾所周知的,站在大皇子身邊的嗎?
盧見素當年的事情被人掃過尾了,知情人都閉口不言,顧如琢查不到。可十幾年前,和太子鬥得風生水起的人,不就是今日在朝中如日中的大皇子嗎?
顧如琢回去的時候,容瑾已經在門口坐著等他有一會兒了:“你上哪兒去了?”
顧如琢走過去,拉住容瑾的手,將他拉起來:“我在寺中轉了轉。”
容瑾笑問:“可有什麼美景入眼啊?”
顧如琢很認真地想了想:“寺中青翠滿目,古樸大氣,確實很美。但論起我眼中的美景,還是如今回來才見到。”
容瑾沒好氣地將手抽回來:“少花言巧語。”
兩人並肩向外走,顧如琢又拉住了容瑾的手,這次容瑾沒有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