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狀元郎和他的糟糠妻54(1 / 3)

夜幕降臨,顧如琢和容瑾看完了花,手牽手回屋子裏去,然後擠在一張榻上,圍著一床被子話,不再提那些爭執和不快,隻談些輕鬆愉快的東西,談他們過去的相伴,也談未來的相處。他們的家裏歲月靜好,外麵卻顯然沒有這麼平靜。

今夜似乎連空氣,都彌漫著緊張不安的氣氛,街上所有的門戶都緊閉,街上不見人影,偶爾會有成隊的馬蹄聲從大門外的路上響過。

此刻,高大華麗的宮城內,發生著一場好像駭人聽聞,可在這個地方,卻又平平無奇的政變。

太子坐在簾幕後,身後跟著兩個心腹,聽著外麵那一場兩人的傾情投入。無非是不可置信,怒罵和質問,以及辯解,怨恨和誌得意滿。

他原本以為,在自己一直等著的這一,這一刻,他會覺得很痛快,會覺得大仇得報,會覺得如釋重負,但其實沒有,他坐在這裏聽著,隻覺得滑稽。

他並不是瞧不起外麵的兩個人,事實上,他們兩個,一個是在腥風血雨中坐在皇位,並且手段強硬,穩穩當當幾十年的皇帝;另一個,是當年逼得他鋒芒盡斂,狼狽不堪,痛苦足足二十年的對手。可在這時候,他們的表現,卻那麼平常,簡直和所有自私卑鄙,最後反目的人沒有任何區別。他心想,若是我在那個位置,是不是也不過是這樣。

他實在是,對這些感到厭煩和無趣,於是也不再聽,緩步從簾幕後走了出來。

大皇子臉上的隱隱怨恨和得意,在他出現後,慢慢凝固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太子微笑:“難不成是來救駕的?自然是來做那隻在後的黃雀。”

倚在床頭的皇上怨恨憤怒地看著他:“逆子!孽畜!”

“我自然是逆子。”太子步履輕緩,“連你最心愛,最得意,打算托付江山的兒子,都恨不得你死。我這個被你厭棄,多次派出殺招想置之於死地的兒子,難不成會孝感地?”

大皇子條件反射地向外看。

“不必看了。外麵當然也是我的人。”太子眼中含著嘲弄的笑意,“是盧家的人。”

大皇子猶不相信:“便是盧家有人,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進來宮城?!”

“這世上,有的是識時務的人。”

容瑾當初給厲昌留下的那塊木牌,最終還是起作用了。厲昌打開了城門,放了盧家的人進來。

“大哥,我原本以為,你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地養那麼多人,是打算直接逼宮呢,沒想到,盤算來盤算去,竟然還是打算走悄無聲息這一條路,實在是,叫人不知道什麼好。”太子感慨道,“白白叫我準備了那麼久。可準備都準備了,雖然今晚看著是用不上,卻還是叫他們來了。”

大皇子站在原地,表情變幻,最後變成了癲狂和扭曲:“可真能忍啊!我的好弟弟,我還以為,這些年,你沉浸在盧見素的死裏麵,已經廢了呢。”

太子轉過了頭,臉上形式般的微笑慢慢消失了,他死死地看著這個人,輕聲道:“大哥,我向來不大瞧得上你,可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膽識。你竟然敢在我的麵前,提他的名字。”

“你竟然還敢在我麵前,提起我阿兄的名字!”

“阿兄?他算你哪門子的阿兄?”大皇子嗤笑,卻也沒再刺激太子,“今夜我願賭服輸,但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我和父皇,一直都懷疑盧家當年留了一手,也一直心存提防。但你龜縮不出足足二十年,再怎麼深的防備懷疑,也要鬆懈放下了。我實在想不明白,既然你手裏有這樣的牌,何苦隱忍這麼久,竟然要跟在我後麵撿這個便宜?”

“因為一開始,這張牌可不像如今這樣大。後來牌厚實了,舅舅外祖父他們,又常勸我,這麼多年都忍了,何苦急在一時。若能手裏清清白白,自然是最好的。”

太子走到一個很大的櫃子邊,從那裏的一處暗格裏,取出來一個白玉瓶。

一直安靜沒有話的皇上,見到這一幕,感覺心間血液翻騰,竟比之前見到太子時更加憤怒,他指著太子,一時竟不出話來;“你,你!”

“這丸藥,隻要再吃上個一兩年,父皇自然能如願以償,得道飛升了。”太子低聲笑起來,“我差點以為,父皇的命真的這麼好,沒想到大哥你終究是沒叫我失望。”

“父皇,像你這樣的人,安安靜靜地在夜裏,做著得道飛升的美夢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你了。”太子看向龍床上臉色灰白,不能行動的老人,“我一直都等著這一,盼著這一。希望你能被你最信任的人背叛,希望你能知道,像你這樣的人,這世上,沒有一個人高興你活著!”

老人聽著他話裏慢慢的怨毒,一時臉上的憤怒竟慢慢消去,換做怔怔:“你,你這麼恨朕?”

或許人總在自己弱勢的時候,才容易念起舊情。他突然想起來,很久之前,這個兒子,也曾經是他的驕傲,也曾對他言聽計從,也曾對他眼含孺慕。

“父皇,剛剛大哥問了我一個問題,我其實也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太子坐在他床邊,“父皇啊,這些年我左思右想,都覺得有點不對。當年大哥雖然是挺風光,勢力不,但是從宮城外偷運一隻仙鶴進來,還讓它安安全全地從大殿前飛過,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父皇,你能為兒子解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