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往屋裏走，顧念終於舊事重提：“你今日去找他，問了他真正的來意吧。阿瑾怎麼的？”
柳弈卡殼了。本來他是打算添油加醋地跟顧念形容一下，容瑾完全是出於擺脫七公主的目的，才來接近顧念，好叫顧念及時看清容瑾的為人，趁早抽身。可現在眼看著，自家殿下已經泥足深陷，一顆真心早給出去了，他怎麼還得出口。
一想到自家殿下情根深種，容瑾卻多半是為了皇命，隻剩下一把難言的心酸了。
柳弈一猶豫，顧念就明白了，他自嘲地笑笑：“你吧。我也不是什麼真少女，難道心裏還沒點猜測嗎？他突然接近，總要有個理由的。”
柳弈低聲將容瑾所的，邵國皇帝的密令告訴了顧念，也了容瑾的打算。
他怕顧念心裏難受，連忙道：“但容公子，他待殿下，確實有傾慕之心。”
到這兒又覺得容瑾這人不可靠，怕顧念太當真，被容瑾騙，話頭一轉補充道：“但他那樣風流的人，真心也不知道有幾斤的分量。”
柳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了，垂頭喪氣：“反正，殿下您自己掂量著吧。”
顧念的表情卻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平靜到好像這些都和他無關一樣。
柳弈試探道：“殿下不覺得傷心嗎？”
“阿弈，你不明白。”
容瑾之前就並肩和顧念坐在院子裏看書。顧念看著容瑾坐過的那把椅子，好像還能看到那個鮮活的少年一樣：“對我來，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並不重要。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如果我失敗了，那就是身死異鄉；如果我成功了，很可能一輩子見不到他了。”
“其實我自己都不信，他是因為喜歡我，才來的。可我喜歡他，想要見他，就隻是這樣而已，原本也沒幻想過什麼兩情相悅啊。”
“他能一句‘傾慕’，對我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顧念微笑起來，“阿弈，我隻想在有限的時間裏，和他相處的時間多一點，再多一點。他是因為什麼接近我，來找我，對我來，都無所謂。”
是因為皇命也好；是存心利用也好；是單純喜歡他的這張臉，也可以。
其實，得知是有邵國的皇命在，顧念竟覺得心頭更加安穩了一些。畢竟，容瑾風流名聲在外，如果僅僅是憑一張臉，憑那虛無縹緲的傾慕之心，他能留住容瑾幾呢？容瑾的選擇實在太多了。他長得好，家世好，性格也好，就算喜歡男子，上到高門，下到風月，多的是俊秀男子願意迎合他。
他自己是個無趣沉悶的性子，顧念不知道，什麼時候容瑾就會厭倦了他。
可如果是皇命的話，至少，他總能見到容瑾的。
柳弈看著顧念平靜的麵容，感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如果他們還在辰國，顧念是高高在上的皇嫡子，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便是想直接把容瑾娶回去，也不是不可能，何至於如此卑微呢？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我最近確實有點昏了頭，太過鬆懈了。”顧念想起那本兵書，他心頭微凜，對柳弈鄭重道，“阿弈，我會見他，但也會更加謹慎。我不會讓你們的心血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