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生都有良好的作息,生物鍾無比強大。盡管昨夜喝得差點不省人事,顧鈺還是準點醒了過來。

顧鈺覺得頭很痛,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一片黑暗。這跟平常不一樣,無論是在軍校,還是在他自己的房間,都不會有這樣靜謐又濃重的黑暗。他現在好像躺的也不是床,毛茸茸的觸感,像是躺在地麵的毯子上。

顧鈺想爬起來,但頭實在痛得很,他忍不住“嘶”了一聲。這時候,他聞到了一陣隱約的香味,清冽地像雪,又偏偏帶一點不出的甜,顧鈺的腦海頓時清明幾分。

這味道他很熟悉,不是任何常見的花香果香,卻熟悉地一秒都不用就能分辨出來。因為少爺平常不怎麼愛用熏香,很偶爾的時候用一點,一直都是這個味道。少爺過了五六年,還是隻偏愛這一種香。他是不是也該去吳伯那兒問問那是什麼香,給自己也弄點。

不過,為什麼他會聞到這個味道,難道他還在夢裏嗎?

顧鈺猛地坐了起來,他的眼睛本就極好,逐漸適應了黑暗後能看清楚房間的輪廓,這是少爺的房間。對,容瑾貪睡,所以房間裏掛著極厚實的多層窗幔,將陽光嚴嚴實實地遮擋在外麵。這時候少爺應該還在睡。

他僵住了身體,放緩呼吸,但是已經晚了,容瑾被他弄醒了。

少年沙啞的聲音從他身側響起:“早上好呀。”

就算什麼也看不清,顧鈺還是控製著自己不去看床的方向:“我怎麼會睡在少爺屋裏?”

他昨直接喝斷片了,最後的記憶就是,他傍晚坐在屋頂上吹風,完全想不起來昨夜發生過什麼了。

容瑾伸了個懶腰,在床上翻滾,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蟲繭:“哦,我剛回來,就看到你坐在我門口,要哭不哭地問我陳家那位ega姐是不是很漂亮。”

顧鈺的臉微白:“然後呢?”

“然後?然後哭著喊著希望我能替你去提親。我告訴你那不可能,你就哭啼啼地賴在我屋裏不肯走。”

顧鈺知道容瑾是在跟他開玩笑,退一萬步,就算他真的昏頭哭了,也不可能是想向那位ega姐提親。他鬆了一口氣,心裏卻也帶些失落:“少爺笑了。”

容瑾其實不完全是在逗顧鈺。他覺得昨的顧鈺很反常,有點擔心顧鈺是不是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和陳家那位姐有什麼交集。如果顧鈺喜歡上那位陳姐,那可就不太妙了。因為貴族家的ega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嫁給bea的。

容瑾也不再試探了,他覺得他和顧鈺沒什麼不能的,直接道:“你喜歡陳姐嗎?”

顧鈺看容瑾也不打算睡了,爬起身,背對著容瑾疊被子:“少爺,我隻是昨遠遠看了那位姐一眼,並沒有什麼唐突的想法。”

容瑾嘟囔道:“那就好。”

顧鈺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讓陽光照進來,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嫉妒到近乎扭曲的臉:“少爺喜歡她嗎?”

你為什麼那麼在意我喜不喜歡她呢?你真的喜歡她了嗎。就一麵?一個下午?就因為她是ega嗎?

“那姑娘挺好的。”容瑾坐起來,把自己睡得亂七八糟的睡衣整理好,打著哈欠下床,“做我嫂子我沒什麼意見。不過這姑娘好像有點吧。”

聯邦二十五歲才成年呢。

顧鈺覺得自己的心在這個短暫的停頓中,經曆了高空墜落然後發現自己離地隻有五厘米的全過程。容瑾進了洗手間,半響,他把額頭貼在涼沁沁的玻璃窗上,突然笑出聲。

他給容瑾係好窗簾,疊了被子,倒好溫度合適的水,把今可能要穿的衣服找出來,放在床上,然後將房間角落花瓶裏已經有些蔫兒了的花束拿出來,離開了容瑾的臥室,想著一會兒去花房給容瑾剪一束新的來。

其實這些事機器人都能做的很好,但是他喜歡為容瑾做這些事。

合上房門,顧鈺站在走廊上,偷偷埋頭聞了一下那束花,眼神裏的溫柔和笑還沒褪盡,餘光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容母。

顧鈺下意識站直了身體:“夫人早上好。”

見容母的視線落在他手裏的花上,顧鈺隻覺得這花燙手起來,他低聲道:“這花,這花不新鮮了,我去花房給少爺剪新的來。”

容母輕聲道:“先去換衣服洗漱吧。”

顧鈺這才想到,他還穿著睡衣。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結結巴巴答了一句“是”,就倉皇地朝自己屋子裏去了。

留下容母站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苦笑。

顧鈺回到房間,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睡衣。昨夜是少爺給他換的衣服嗎,這個旖旎的念頭隻在腦海裏轉了一圈,他就不敢接著想了,做賊心虛地把睡衣疊好,想了想,藏在了自己被子底下。

他想著容瑾房間的花瓶還空著,迅速換好了衣服,去了花房。剛走到花房門口,就看到剛剛才見過的容母站在花房門口,神色顯然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