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非常沉默,雖然平常兩人也不算多話的人,但飯桌上總是熱鬧的。這兩看了哪本書,家裏哪朵花開了,學校裏老師留了哪些功課,有沒有認識新的朋友,都是些瑣碎沒什麼意義的事,但是無論是聽還是,隻要是和對麵這個人,就覺得別有滋味。

今的飯桌氣氛卻格外地冷凝,容瑾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扒拉麵條,顧鈺也沒心情去活躍氣氛,他連抬頭看一眼容瑾都不敢,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自己剛剛的回答有沒有什麼不對,也不知道容瑾到底信了沒,隻能強撐著不讓自己露出什麼不妥的神色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跟容瑾共處一室是這麼煎熬的一件事。

容瑾放下筷子的時候,顧鈺暗暗鬆了一口氣,把盤盤碗碗收進廚房,低聲道:“太晚了,我送少爺回去吧。”

容瑾點點頭,正要起身,突然想到他沒法回去了。

他以前過來,飛行器都會停在學校外麵等他。但今沒有。因為他這次過來除了給顧鈺送飯,主要是想著和顧鈺好好聊一聊,有關叛逆青春期兒童老不回家的問題。他覺得這次時間會有點久,不願意讓人家等太久,到了學校就直接讓送他的人回去了。

本來想著顧鈺下午兩三點放假,大家先談心,然後下午早點吃飯,他還能趕著傍晚那一班公共飛行器回去。趕不上問題也不大,反正顧鈺宿舍周末一直都隻有他一個人,留宿一晚也可以。

但是今這個情況,大概不適合留宿了。

容瑾發愁地揉了揉額角,要是被容母知道他敢自己住外麵,回去又得挨罵:“幫我在附近的旅館定個房間吧。”

顧鈺微微睜大眼:“少爺今晚不回容家嗎?”

“我都讓人家回去了,這麼晚怎麼好意思再叫人跑過來接,在外麵住一宿,明再回去。”

顧鈺下意識反駁:“不行!住在外麵不安全!”

顧鈺是絕對不可能讓容瑾獨自住在外麵的旅店的。雖然他知道,容瑾距離發情期至少還有兩年,信息素這些年一直掩飾地很好,他也知道第一軍校附近治安很好,隻要是正規的旅店,安保措施都很完備。

但是,終歸還是不安全。萬分之一的不安全,他也放心不下。

顧鈺堅持道:“少爺住這裏,我在外間打地鋪。要不我就現在送少爺回去。”

容瑾想了想,答應了:“行。”

顧鈺沒有問容瑾為什麼沒想留宿,要住旅館,容瑾也沒問他為什麼要睡在外間,不和自己同屋。顧鈺沉默著給容瑾把剛剛弄亂的床鋪鋪好,然後輕聲問:“少爺要洗澡嗎?我給少爺打水進屋洗?”

容瑾當時背對著他,聞言眼睛暗了一下,故作輕鬆地聳聳肩:“不用,我今早剛洗過,懶得再洗了。隻簡單洗漱下就好,你不嫌棄我吧?”

顧鈺笑起來:“少爺跟我笑嗎?”

不會的,他隻怕容瑾嫌棄他。

顧鈺暗地裏鬆了一口氣,他不想讓容瑾用這裏的浴室,畢竟,除了bea,這個屋子裏還住著兩個alpha室友。他看得出來,可能是在容家長大沒怎麼受過約束,容瑾其實不太拿ega這身份當回事,但是顧鈺知道了,終歸是要避嫌的。

顧鈺給容瑾找出來新的洗漱用品和幹淨的睡衣,給容瑾接好洗漱的水,最後看著容瑾什麼都收拾完了,妥妥帖帖躺在床上,壓好了被子,顧鈺才關了燈,輕輕合上門。

顧鈺在客廳鋪了褥子,躺在上麵。客廳沒有窗簾,外麵的光從窗子射進來,屋子裏不是很黑。顧鈺睜著眼睛看花板。

他睡不著。一來現在時候還早,不到他平常睡覺的時間;二來,靜謐低暗的環境,讓他剛剛麵對容瑾的驚慌不安漸漸消失,反而一種其他的滋味慢慢從心底升起來。他想著容瑾睡在他的屋子裏,他的床上,穿著他曾經穿過的睡衣,有種灼熱一下子就湧上來了。

他翻來覆去,盡力去想些讓人鎮定下來的東西,想今學過的課程,想下次考核要準備的內容。這些都是他睡前例行的功課。

但是今,他什麼正經事也想不起來。浮現在他腦海裏的全是旖旎。

他有一段時間和容瑾很親密,是十四五的時候,在聯邦還屬於不知事的年紀。那時候他剛去軍校,不再像之前一樣可以每見到容瑾,於是放假的時候越發喜歡纏著容瑾。容瑾可能覺得他,也不顧忌什麼,再加上心疼他在學校辛苦,對他百依百順。他們甚至一度睡在一張床上,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