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容瑾的衣袖擺動。容瑾當然不會冷,但是他注意到顧如琢隻穿著一身單薄的中衣:“回去嗎?”
顧如琢垂著頭,輕聲道:“我想在這裏再待一會兒,和母親話。”
“好。”容瑾知道今情況特殊,能夠理解顧如琢想單獨和母親待一會兒的想法,但是他想了想,警告顧如琢道,“就在這裏待一會兒,不許時間太久了。我過一會兒會過來看看,如果我發現你還在外麵,別怪我強行把你抱回去。老賀現在在景明山做客,你應該也不想這麼丟臉吧。”
顧如琢看出來容瑾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整個人都驚呆了。
顧如琢當然知道,容瑾並沒有什麼曖昧的意思。和他抱醉酒的容瑾的那次心猿意馬不一樣,容瑾的抱,純粹是指那種他很的時候,容瑾像抱孩子一樣的抱法。
五六歲的時候,他都為此感到窘迫和不自在。他現在都十六了啊!顧如琢想一想容瑾的那個場景,就覺得自己快窒息了。他因為一些隱晦的情絲,喜歡和容瑾親近,但是絕不是這種親近啊!他知道在容瑾心裏,可能十六歲和六歲根本沒多大差別。但他既然喜歡容瑾,當然不希望自己在容瑾的心裏,一直都是個孩子。更何況,如果還真的被外人看到的話,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法正常麵對賀凝了!
顧如琢連忙點了點頭。
不過,還有另一件在意的事。顧如琢輕聲問:“賀仙君來了嗎?”
容瑾點點頭:“嗯。現在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溜達呢,我得快點回去,別讓他把我山上那點好東西都給鼓搗走。”
顧如琢知道自己再問就有點過界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問出口:“賀仙君,為什麼會晚上來找大人呢?”
容瑾站起身,拍拍他的腦袋:“隻有孩子才分白和晚上。”
神仙又不在乎晚睡的危害,作息不按照日出日落來,白和晚上對神仙來沒多大差別。大家以往串門聚會自然也不會刻意區分白和晚上。
容瑾脫下外袍,披在顧如琢身上:“記得早點回去。”
顧如琢急聲道:“我不用。您去見賀仙君,還是……”
容瑾擺擺手,沒應聲,轉瞬就從原地消失了。
隻留下顧如琢跪在原地,手裏拿著容瑾脫下來的外袍。他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手上的墨青色外袍,半響後又重新披回了身上。其實顧如琢現在已經鍛體,普通的溫度完全沒有辦法影響到他,但他披上這件外袍,卻還是感覺到有一種令人安心到戰栗的溫暖環繞著他。就像他時候,容瑾把他抱在懷裏一樣。
他跪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娘,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可能真的沒辦法。我沒辦法控製我自己。其實我沒敢癡心妄想到,想要有一絲半點的回應和結果。但是渴慕他這件事本身,大概就是一種褻瀆和癡心妄想吧。”
……
容瑾順著賀凝的氣息找到他的時候,賀凝正興致勃勃地在山壁上挖一株上千年的靈芝。
比起出身人族豪門,生活講究的賀凝,容瑾確實過得很糙,很懶,對生活品質沒什麼追求。但是沒辦法,作為一出生就自帶圈地財產的山神,容瑾比賀凝富裕多了。不別的,隻看景明山深處遍地無人采的靈藥,就足以讓賀凝哀歎羨慕了。
既然上了門,容瑾又自便,當然要順點走。
賀凝察覺到容瑾的出現,摘下那株靈芝,從山壁如同白鶴般躍下來。他詫異地看向容瑾:“你的衣服呢?”
容瑾平靜道:“夜裏冷,如琢還在外麵,我就把外衫給他了。”
其實幻化出來一件也可以,但是賀凝本身修為也很強勁,對他用普通的障眼法沒什麼意義。何況,賀凝平常自己都經常衣衫不整的,容瑾在他麵前不穿外衫完全沒有什麼壓力。
賀凝翻了個白眼:“我的。有那麼嬌弱嗎?”
顧如琢剛來的時候,容瑾對人族孩的嬌弱沒有充分的了解,顧如琢又不吭聲。氣漸漸變涼,容瑾也想不起來去給他購置厚衣服,顧如琢拿好幾件夏衣服疊著穿。還是賀凝注意到這點,嚴肅並且囉裏囉嗦地,給容瑾講了一些常識性的人族幼崽生存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