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幕低垂,項誠還在店裏麵,雙手戴著白色的手套,捏著專業的絲綢絨布和小刷,細致的清點、擦拭、裝盒,一樣一樣清理......這是他每日必做的工作,謙恭入微的姿態好似膜拜,每每做完這一道道繁瑣的工序,已盡深夜。
這天晚上,除了天上飄下的細碎雪花,一切都和平時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項誠戴上厚厚的棉帽和毛絨手套出門,給厚重的木門上了鎖,剛舉手想要拉下頭頂的卷簾門,突然耳邊像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他心裏一驚,嚇了一大跳,手臂直直的僵在半空中,半晌,細細聽來,竟是一個奶娃的啼哭聲。
他定了定神,循聲而去,立刻,在不遠處的拐角發現了一個繈褓。他連忙抱起地上的奶娃,四下張望,隱約見到一個慌張地背影,急匆匆拐進了前方黑漆漆的小巷裏。
是個女人,背後紮著個淩亂的馬尾。
娃娃好像不高興了,死命的嚎啕,他一時沒了主意,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抱著懷中嬰兒晃了晃,孩子竟然漸漸停止了啼哭,眼巴巴地看了他一會,又呼呼睡著了,想必之前一定睡的好好的,剛剛是被地上的寒氣給驚醒了。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雪越下越大了,腳邊漸漸積了薄薄一層白霜,他身上的那點熱氣也伴隨著呼出的哈氣逐漸出殼了,孩子的繈褓不是很厚,但是還算幹淨,顯然是新換的,小臉有些發白,冰涼冰涼的。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項誠尋思了半天,看來那女人是不會回來了。隻得別無選擇地挪開步子,抱著那個奶娃,徐徐轉身......
一陣寒意湧進來,風雪夜歸人擠進暖烘烘的屋裏,帶進幾片雪花,落地即化。砰地一聲,門被關上,他收著力,盡量少弄出聲響,一室的溫暖將所有嚴寒冷冽鎖在門外。
屋裏亮堂堂的,桌上放著剛剛熱好的飯菜。老太太忙活著手裏的針線,顧不得抬頭,她曉得兒子每天這時候回來,白天一心撲在那些古件兒上,吃飯就隨便對付兩頓,這晚上總要吃點才能安心入睡。
項誠顧不得脫下厚重的棉衣,輕手輕腳地來到老太太麵前,望了望床上睡的香甜的小男孩,蓋著厚厚的棉被,隻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蛋。
“媽”!
“哎,趁熱吃點吧!”老太太答應著,忙著手中的活,一副老花鏡低低地壓在鼻梁上,手中的針線好似妙筆生花一樣納著一雙鞋墊,紅黃藍綠四色,搭配的十分和諧,圖案是百花爭豔,豔而不俗,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媽”,項誠頓了頓,今晚上這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您,您自個兒看看吧。”說完雙手托著那個花布繈褓送過去。
老太太不明所以,手裏依舊行雲流水地微微抬眼一看,給驚了一大跳,雙手立刻僵住了。
“阿,阿誠,你這是?”
“媽,這是別人扔掉的娃娃,給扔在我那門口了。”
老太太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起身將娃娃接了過來,摸了摸娃娃的小臉,打開那個薄薄的花布包被,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是個女娃。
老太太喃喃道,“造孽啊,造孽!這好好的女娃,咋說扔就扔了!”
項誠這才想起頭上還戴著棉帽,伸手給摘了下來,看著那酣睡的奶娃到了這屋裏,暖和一些了,小臉不再烏青青的,而是變的粉嘟嘟的。
“娃娃倒是乖,一路上沒哭沒鬧的”。
“那是她媽,扔她之前把她給喂飽了,娃娃吃舒坦了,也就睡的香。”老太太將那個包被取下來,仔細抖落抖落,身上的小衣服也輕輕摸索了一遍。
“阿誠啊,這娃她媽啥信物也沒給留,怕是今後也不打算再找她了,這如今叫你給帶回來了,這日後,你說可咋辦?”
項誠感慨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男娃娃,三歲大,頭發黑亮黑亮的,對老太太說“媽,我也是個當爸的人,這女娃當時就放在我那店門口,那麼晚了,連個過路的都沒有,我不把她帶回來您說我還能咋辦?”
老太太搖搖頭,看了女娃半天,長歎一口氣,拉開床邊的厚被給娃娃蓋上說,“咱們老項家,輩輩都是本分人,今天遇上這樣的孽緣,不知究竟是孽還是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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