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的下午,方寧遠獨自一人在基地的露台,rola也碰巧到了露台上。
“你也在這裏?”rola撫著被涼風吹散的秀發,很自然地走到了方寧遠的身邊。
方寧遠抬眸瞄了眼rola,說道:“坐吧。”
隨後,兩人坐到了長條椅上,看著亙古不變的日落。
rola先開了口,“好久沒看到日落了。”
方寧遠很平靜地講道:“沒想到上一次的日落,也是和你一起。”
rola的思緒被方寧遠的這一句話帶入到了托斯卡納的日子,本可以表示她也是一樣的話,可就是說不出來,rola輕輕地笑,說著其他,“挺不好意思的,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就連你生日也沒送你什麼。”
方寧遠看了看rola,又轉眸望著天際,“禮物?你拿走的那件襯衫就是我十六歲的生日,怎麼是打算還給我了?”
rola低下頭,幽幽地輕聲說道:“當初,是你說的隨便拿的。”
方寧遠繼續講道:“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木姐在我成年的時候,送我的剃須刀。”
“啊?剃須刀?”rola不得不瞄了眼方寧遠幹淨的下巴,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可是胡渣滿滿的。
方寧遠察覺到了rola的目光,揭露的口吻去聊道:“剃須刀還在格調裏放著,所以我在基地重來不刮胡子,在木姐還沒去找你哥的時候,都是她親自給我刮胡子,不大的陽台上,我正好可以躺在木姐的腿上,仰著下巴享受午後的陽光,直到像這樣,夕陽西下。”
rola嘬嘴聽著,滿心的醋意,方寧遠說完了,彼此靜止了幾秒後,rola才問道:“那就是,現在妍兒姐幫你了?”
方寧遠嗤笑,“木姐指肚滑過我下巴每一寸的感觸,都留在了她送我的剃須刀上,妍兒姐根本就不知道這些。”
rola臉龐被夕陽映紅了,她偶爾偷看了方寧遠幾眼,“那你的意思是,我是第二個知道的?”
方寧遠也不想說這麼多,可經過上次龐大海的質問後,方寧遠就不由自主地說出,也就是被rola這樣懷疑了,方寧遠轉變了方向,他說:“難道大海他沒跟你講過?”
“什麼啊?”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不打算過生日的。”
rola也回憶到了當初龐大海對方寧遠生日的隨意,於是就好奇問道:“為什麼?”
方寧遠長出了一口氣,“我收到的禮物很少,因為朋友不多,我不喜歡過生日,是因為木姐不在我身邊,我就賭下了所有的生日願望,隻為了期望木姐能回國,我也如願了,所以生日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了。”
rola是被方寧遠的天真打敗了,“你可真是幼稚,還信這些!再說,生日怎麼能不重要呢?要知道,生日可不是給你過你,是給你母親過的!這也叫母難日知不知道女人生一次孩子,都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我媽就是生我,才離開這個世界的。”rola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的時候帶上了隱忍不住的淚意。
“母難日?對不起,我並不清楚。”
“沒什麼,我早就習慣了,從我爸不怎麼喜歡我,就開始習慣了。”rola抬高了眸子,並不覺得自己該去委屈。
逐漸沉降的落日,渲染一份感傷,讓方寧遠心口難開,餘光裏rola的堅強觸動了方寧遠的心扉,最後,他輕聲地說:“想哭,就哭吧。”
rola微微弓下腰身,臉頰緩緩地側靠在了方寧遠的肩頭,無聲地落淚。
方寧遠和rola不知道的是,趙妍兒就在基地另一端的露台,望著他們的後背,她辦公室的旁邊就是去露台的樓梯,而就當rola靠在方寧遠肩頭的時候,龐大海也從樓梯裏上來,他一邊上樓一邊說道:“妍兒,你原來在這裏。”
沉默的趙妍兒讓龐大海不得不注意她的視線,那是夕陽下溫馨的一幕,殘陽暖著微涼的晚風,伊人枕落肩頭纏著眷戀,龐大海詫異地開口,“小遠?”
趙妍兒沒想到這麼巧合地與方寧遠一同在露台上看見了rola,隻不過趙妍兒這邊的露台要高了一層,把方寧遠的周圍一覽無餘。
龐大海見趙妍兒轉身離開了,忽然就抓住了趙妍兒的手,“我相信小遠。”
趙妍兒傻笑,“你信,我也信。”
晚上,方寧遠還是去了格調,趙妍兒見了方寧遠就直接開口,“下午,你和rola相處的才好?”
方寧遠一頭霧水的表情瞬間瓦解,“哦,你說在露台上啊,rola回憶到了她母親,挺傷心的。”
“家事啊?不過,不好意思,大海也看到了。”趙妍兒幽曼地撇過一個善意的微笑。
方寧遠是把眼珠嚇掉了,“什麼?大海也看見了?”
“怎麼?人家大海都相信你,你怎麼還懷疑自己了,難不成你也喜歡rola?那倒是做的不錯!”趙妍兒一句一點頭,句句都能殺死方寧遠了。
方寧遠搖頭,“清者自清,大海才不會亂想。”
“自清?方寧遠,你可別閃了你的舌頭!”趙妍兒翹著嘴角進了臥室。
第二天,方寧遠見了龐大海,就坦白了,“大海,昨天是rola想起了她母親,才哭的,可不是我惹的!”
龐大海一臉平靜的模樣,點頭道:“我能感覺到,這有什麼?”龐大海的隨和,一下子弄得方寧遠的解釋顯得有些多餘。
“嗨,我還以為,你會暴打我一頓呢。”方寧遠憨笑著,倒顯得有些掩飾了。
龐大海點頭道:“我相信你,不會的,要真的是,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行!你還是重色輕友啊。”方寧遠說完就急忙撤開了。
林楠對方寧遠的攻勢,已經上升到了一日三餐了,最近的林楠給方寧遠買早餐,準備午餐,晚上在格調裏纏著方寧遠吃晚餐,無微不至的貼心可以說是下足了功夫的體現。
又是晚上,格調裏,林楠看著方寧遠,溫柔地說道:“方寧遠,像我現在這樣,賢妻良母型的,能接受嗎?”
方寧遠還沒否決,趙妍兒的助攻突發上來,趙妍兒說:“我覺得林楠配你,足夠了。”
方寧遠則是妥協了,“林楠,你這太誇張了,咱們平平常常地相處好嗎?你是想讓我回基地,就被秦炎欺師滅祖嗎?”
趙妍兒噴笑了一口,林楠也忍不住去點頭,“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能再拒絕我了。”
方寧遠是怕了,“正當關係!正當關係!”
之後,日子一天天的過,這是學期的期末了,也意味著春節快要到來。方寧遠還在準備著補交的照片作業。
周四的下午,大家都沒有課上,rola和林楠出去逛街了,龐大海依舊在九宮裏忙活,林楠所有的工作都被秦炎包攬了。
方寧遠一個人在廚房裏,料理著一份西式酥煎鵝肝,上一次,他在魚館裏得到的靈感,就是佳肴照片,而題材則是這碟鵝肝。
手裏拿著一隻小鑷子,方寧遠對著這份鵝肝已經耗了兩個小時,他在一點一點抽著鵝肝裏的毛細血管。
腰杆要垮到極限了,方寧遠終於滿意地抽出了他認為的最後一根血管,最後一口舒緩的喘氣,開始讓他期望於自己的廚藝了,成敗就在此一舉。
半個小時,方寧遠精心細致地料理著即將成品的菜肴,兩塊大小不一,高地不整的斜梯形鵝肝,被方寧遠擺放到了墨色的瓷質餐盤裏,翠葉紅花地點綴,一眼望去就是一份垂涎三尺的佳肴。
燈光早就被方寧遠調放好了,這碟佳肴已經做好了被拍攝的準備。
方寧遠心中食物這一主題,即將被完成。
不斷換著拍攝角度,用了十分鍾總算是完成了,每一張都展露出這份佳肴的特征,尤其是方寧遠一根根剔除血管的鵝肝,總讓人耳目一新,察覺不出什麼,卻總是覺得特殊。
方寧遠有些得意,可沒想到的是,在這即將完成之際,林楠和rola回來了。
林楠第一個進來,一眼就望到了方寧遠準備的鵝肝,她興奮的說:“等我來?給我弄的?”
還沒等方寧遠開口,林楠已經拿起了勺子分開了最大的一塊,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細膩的美妙在林楠的口中彌漫,驚歎的表情是來這裏最誇張的一次。
林楠拉過rola到跟前,“快來一起嚐嚐,太好吃了。”
方寧遠的不吭聲,讓rola感覺到他是在默認,默認這份佳肴是給林楠做的,因為最近林楠和方寧遠走的確實很近了。
rola也去接過了方寧遠遞過來的勺子,自己去動那一小塊的鵝肝,入口即化的鵝肝是她第一次品嚐到,她不會知道,這小小的一塊鵝肝才是方寧遠的創意;為了與正菜形成對撞感,而最用心製作的它。
林楠隻顧著品嚐,見rola不好意去動最大塊的鵝肝,幹脆地就分著這大份的。
當rola也品嚐了另外一份的時候,她的眼光盯直了方寧遠,眼神裏寫著,這不是最好的,我吃的小塊才是最好的。
方寧遠攤攤手,表示同意。
林楠見到後,撓的心癢,“你們打什麼啞謎呢!”
rola低頭,不再看方寧遠了,她一下明白了,這不是方寧遠準備給林楠的。
方寧遠終於開了口,是對林楠說的,“這是我的作業,幸好我拍攝過了,不然就完了。”
這一會兒,林楠才發現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於是倔強著臉,故意多吃了幾口盤裏的鵝肝。
第二天,rola找了機會,在教室裏去問方寧遠,“你的作業是那份鵝肝?”
“美食為主題,不可以嗎?”方寧遠依舊坐在欣賞rola最佳的位置上。
“為什麼看上去很普通,但卻能有形意呢?僅僅是擺盤嗎?”rola看了好久,說著自己看過吃過的體會。
方寧遠很隨意地說道:“廢了點功夫,把所有能肉眼可見的血管剔除了。”
正如rola準備讚歎的用心,授課的講授已經把方寧遠的照片當成了樣本去點評了,他講道:“什麼叫用心?用張照片就能展現出廚藝和美味,這就是用心。給大家說說你是如何抓到的?”
方寧遠思量了片刻,慢慢回道:“尋找好的美食,就要尋找用心的廚師,真正挑逗味蕾的美食不僅僅局限於口感,視覺的刺激也是必不可少,而能結合這些的廚師就是合格的廚師,他用了兩個小時剔除了每一根毛細血管,才把真正美食裏的鵝肝展露。我有幸記錄下了這份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