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博格準備喝茶的手停在了杯沿,他眼角瞥見一隻螞蟻在自己拐杖旁抖著觸須,小心翼翼卻不敢靠近。稍微換了個姿勢,他手中的狼頭杖繞開了螞蟻。
“本案有凶手?”
“瑪麗娜大人,您沒有明白我剛才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我不僅要證明塔維無罪,還要證明一個人有罪。”
她指指塔維,示意他不用再跪在地上。
“林三郎之死確實無凶手,而這個塔維之冤確實有凶手。這個凶手不是別人,就是瑪麗娜大人你啊。”
“我?”
審判席上的人站了起來,瑪麗娜聽到這話蒙住了,她微微張張嘴,一步步下到審判廳的中間。周圍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包括未停筆的兩位文書大人,她怔了怔,頭發披散在雙肩也無心打理。
這人說的什麼話?!
這次瑪麗娜沒有求助甘博格,她和其他人的目光對視著,然後轉身對艾丟多拉說道:
“艾丟多拉大人,本官無非是辦案無力,大意失察但是您指我為凶手這豈不是在冤枉我?”
她瞪著眼睛,胸口起伏的厲害。
“這時候瑪麗娜大人倒是提起來幹勁啊。”
“我本來就很有幹勁,我可是提裏托城的城主。”
指指自己,瑪麗娜挑著眉毛。
“哼,明知是城主還這樣做,我想您今天也到頭了。我問您,當初是是否在塔維沒有承認罪行之前去過他家裏,找過他的母親?”
“沒有!”
瑪麗娜回答的果斷。
“嗯?”
舉起手中的卷宗,艾丟多拉鼻音加重。
見是自己的案宗,瑪麗娜想解釋的話到了嘴巴又咽了下去。
“看來在證據麵前瑪麗娜大人不得不承認,如果你不好意思說那我替您說了。”
艾丟多拉坐在審判席上,如同剛才的瑪麗娜一樣,她拍響了桌子,“瑪麗娜大人,一開始你就把這起案件定位為通奸殺人,為了早一步結案你是沒有詢問任何人的意見直接將塔維丟入大牢,三拷六問之下你就別出心裁想到了讓塔維的老母親來幫助自己。”
“這件所謂成為主要證據的血衣,是塔維的老母親為了使兒子不再遭受非人的刑罰而偽造的。這樣再加上塔維承認自己的罪行後你便可以直接判處他死刑!”
艾丟多拉低下了頭,她肩膀顫抖,時而起伏。
“瑪麗娜!”
這是她第一次大聲的喊出瑪麗娜的名字。
“下官……在。”
“站到一旁!”
審判廳很安靜,窗外的蟬聲也順勢的停下了。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走下審判席的艾丟多拉身上,除了不敢抬頭的瑪麗娜外,還有甘博格。他沒做別的,輕輕的合上懷表,手中的狼頭杖隨著自己的手指的點扣的節拍阻擋了地上那隻螞蟻的前進方向。
弱小。他這樣想,嘴角扯起一絲笑容。
艾丟多拉走到塔維的身旁,隨行的紅發男生在她伸手的時候從包裏掏出藍色的鑰匙——這是刑部刑禦司長才有的萬能鑰匙,它不是鐵質的,而是骨頭和水晶做成的。她輕輕的扶起塔維,解開了枷鎖。
“謝謝大人。”
說著,他雙腳一軟。
“不用,”艾丟多拉扶他起來,“塔維,你聽著。”
“我在。”
“你是市考生,上過學府當過老師。我要提醒你的是,讀書人說什麼不好,非要有意無意說那些沒用的胡話越說越混把自己陷到死局裏。自己可知罪?”
“是……”
“你的母親為了救你費了多大的心血流了多少淚,拿著這些錢回去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又囑托了幾句,艾丟多拉走到了瑪麗娜的麵前。
“瑪麗娜大人!”
又是這樣,瑪麗娜不敢大口的呼吸,她的臉色早已蒼白,小心翼翼的站在審判堂的中央。
“你明知塔維有冤情,如果當時認真查案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如果當時知錯就改尚且為時不晚。但是你擔心啊,擔心你打折他的那條腿成為你業績上抹不去的汙點。”
她用力的拍響桌子,聲音在大堂之上回蕩。
“更何況,你如果放了這個不是凶手的凶手,又到哪裏去找真凶呢,因為你害怕自己辦案不利讓人們笑話,假如民部追查下來發現這件事你害怕丟了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