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大作,書架後的男子微微抬頭,細長的眉毛輕挑。
“我隻說兵部。”伏瑞卡的嗓音清澈幹淨,“去年一年的軍費多數用在北邊的防務上,由於增加了兵力和開支,沃斯卡斯凱帝國的進犯也少了,從這一點來說兵員要增加,禮部的功勞是必有的,我不否認。還有就是東海的問題,依靠臨海椒南椒北兩省的兵力是遠遠不夠的,而且組建的海軍在此之前是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可說。”
他說的話沒有人質疑,太明海軍之弱,是全天大陸皆知的。要不是天眷聯府的協約上寫明了每國海域必要的界限,那麼太明的東海早已經是黑暗帝國的地盤了。
野心最大的黑暗帝國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次可以騷擾太明的機會,在過去的十餘年裏,不計沿海騷擾和衝突,太明海軍與其發生記載在案的海戰八十三起。
伏瑞卡說到這裏也是沉默不語,他微皺眉頭,外麵的雨聲搞得他很躁動,不過貴族的禮儀還是讓自己表麵上是喜怒不形於色。
從鼻腔裏深歎一口氣後,他繼續道:
“原先我們的商船走水路,現在被黑暗帝國一攪和,水路走不了了,光是在這一項損失一年至少在千萬以上。要保證商運通暢,就需要開新路到西方列國,這些我想阿托利亞斯大人是明白的。還有軍部每年發放烈士家屬的慰問金,退休士兵的養老金,軍部火槍和魔晶石的維護費用,服役士兵的工資……若是在國防上多了漏洞,我想不是一些人能承擔的起的。”
“你想叫誰承擔?”
一聽這話赫洛拉急了,她瞪向伏瑞卡。
“沒有叫誰承擔,我還是那句話,軍部的費用絕對不能減少開支。今年或許有仗要打,先做足了準備。”
“去年拿了那麼多今年還想要?你想讓其他幾個部怎麼活,讓太明的百姓怎麼活?!這和借貸有什麼區別,年年赤字,年年開會吵架,今年補去年,明年補今年,照這樣下去,那每年各部都要勒緊褲腰帶了做事情!”
說到了這個份上,男人坐不住了。
他揮揮衣袖,走過幾排書架,經過幾處花草。
現在,他就站在門簾後的陰影處,從這裏隱隱約約能看清楚幾人的臉。
“那赫洛拉大人到底想怎麼樣,難道要去掉所有軍費,拿手跟外敵打仗嗎,我不知道您為什麼那麼喜歡針對軍部……而且我還在想一個問題,作為禮部的人,為什麼會對賬目那麼熟悉?能不能回答我這個問題。”
矜持如伏瑞卡,這時候緊盯著桌麵,胸部劇烈的起伏。穩住心神後去扶扶滑落的眼鏡,他眼神不定的看著左右。
此時,艾倫沃爾已經閉口不說任何“和氣”的話,身邊的哈什拉修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已經喝掉了兩杯泡的極濃的茶水。唯一不被這一切吸引的阿托利亞斯,正打著迷糊。
“不要東拉西扯!”
赫洛拉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案上,“我看你,還有一些人就是教唆那個醫生的後台!布蘭恩隻是一個魔武專禮司的醫生,在誹謗聖君時,為什麼會把去年的開支用度說得那麼清楚?當時我就納悶。現在明白了,就是我們在座的有些人把詳情事先都告訴了他!是誰教唆他的?怎麼,敢做不敢認!”
這就是要置人死地了!
赫洛拉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壓抑不住自己憤怒的心情。
沒有人接話。
伏瑞卡沒有,哈什拉修沒有,艾倫沃爾沒有。就連阿托利亞斯,這回也不能代君上代話來,他將目光望向大殿東側布簾後的那條通道,許多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望向了那條通道。
大殿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滯。
男子淡漠的眼神和琉璃燈對視,自始至終,他臉上沒有表情。
腳步聲漸起,其實完全可以漫步到所有人前麵,可就像是要提醒誰一樣,男子輕踏出聲音,光腳和冰涼的大理石地麵碰在一起的聲音清晰的令人害怕。
所有的人都立刻靜靜的站起,然後排山倒海般的單膝跪下,獻上自己最真誠的上禮。
飄飄習來,男子沒有看那幾人。
誰都想不到,他是當今太明聖君,提爾瑪之神的學生,海蘭尼爾’威爾’伯格利特’伊斯特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