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二端著菜進了房間,二人之間古怪的氛圍才被打破,隻是跟著飯菜進來的,還有一位玄衣公子。
“小大人?”白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在這裏?”
應咺將手中的折扇合起,眉梢輕挑,“這是你家的客棧嗎,我不能來了?”
白桃抄起筷子便夾了一塊肉,冷笑道:“說不定真是我家的。”
應喧笑著向黎侑行禮,坐在白桃身邊,“近來各族安定,天宮中各位長老都在查探猼訑一事,我能做的少之又少,父親幹脆允了我幾日空閑,於是我就下凡來,想陪著你一起解悶。”
白桃含糊的應了聲,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埋頭吃掉一隻雞腿,抬首夾菜時,看到對麵的黎侑仍然隻是喝著手裏的茶水,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小心,“師父,你不吃嗎?”
黎侑望著手裏瓷杯中的茶水,似乎正在出神,聞言,眼神一晃,聲音聽不出是什麼樣的情緒,“你吃就好。”
白桃脖子往後縮了縮,沒再說什麼。
應咺自然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的不尋常,開口扯開話題:“還記得一千年前下凡曆劫時,我就是這皇城中丞相的外甥。”
白桃拔高了語調,生硬地笑道:“是啊是啊,師父你知道嗎,小大人曾經告訴我,他有一次快刀斬亂麻,一個人就把城裏一群地頭蛇連窩帶人一鍋端了!”
雖然那次她也躲在暗處,以免他受傷之後遭受“病痛之苦”。
黎侑抬眸,眼神掠過白桃,徑直望向應喧,淡淡一笑,“公子天資聰穎,卓爾不群,能夠以一敵百,想必你父親聽了也會覺得欣慰。”
他不看她,甚至在刻意忽視她。
白桃委屈得想哭,於是悶頭瘋狂地吃飯吃菜。
這下,應喧可以肯定:師徒二人吵架了,正鬧別扭。
應喧不會勸和,沉默了片刻,突然說:“方才我從客棧外進來時,見門外停了一匹渾身雪白的良馬,阿桃、黎叔,你們看見了嗎?”
白桃大口地吃飯,心不在焉地說:“沒看見。”
黎侑則是笑笑,“白馬十分罕見,能被你稱之為良馬,想必此馬與眾不同。”
應喧點了點頭,“不過,我見到這匹馬時卻在想:如果阿桃說喜歡這匹馬,黎叔一定會想盡辦法給她送一匹比這更好的騎寵。”
黎侑拿杯子的手一頓,白桃剛夾起的肉丸子又掉回了湯碗裏。
“初見黎叔與阿桃時,我就十分羨慕,黎叔既像是阿桃的父親,又像阿桃的母親。父親嚴厲,黎叔教授阿桃知識、劍法時便是如此,嚴肅認真;母親和藹,黎叔在照顧受傷生病的阿桃時,是那樣的溫柔細致。”
應喧抬頭,看著二人,“黎叔對阿桃好,阿桃也關心黎叔,除了你們自己,你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事物能夠破壞。”
他的話不偏不倚,字字句句戳著兩人的心窩。
白桃盯著黎侑,說:“小大人,你過獎了,我哪有那麼好,根本不值得別人這麼對待。”
黎侑放下了茶杯,正打算開口說話,應喧的聲音立刻響起。
少年顯然有些激動,臉都紅了,“不,你值得。如果是我,無論你喜歡什麼我都會送給你。”
黎侑眸子裏閃過一絲落寞,薄唇微張,“其實……”
這一聲又被打斷。
白桃笑得無精打采,“這話可是你說的。那匹白馬我方才沒瞧見,若是待會兒見過之後瞧上眼了,想要了,向你討要時你可不能說不行。”
黎侑:“……”
他重新端起了茶杯,悶頭喝茶,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手指捏著茶杯時的力道之大,幾乎要將瓷杯捏碎。
見黎侑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白桃也不再說什麼,低下頭繼續吃飯時,餘光瞥見黎侑陰沉著的臉,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