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回到裴笙的公寓,告訴他自己要回柳田鎮。
裴笙臉上沒有意外。
安好也知道陸嫋是裴笙的人,既然陸嫋已經給自己打過電話了,自然不會落下裴笙。
“等我處理好這裏的事情,就過去陪你,你的床夠不夠大,要不要換一個!”
安好:“······”
湊表臉!
“還有一件事······”
裴笙停下自作主張給安好整理行李的動作,偏頭看過來,“阿好說的是黃利明的事,還是昨天你那兩個朋友的事?”
這人一直都知道自己所想。
安好眼睛微微彎了彎,“阿笙,素素那裏那卡在看著,我已經讓他連網了你的手機,到時候有了發現就會給你發過來,到時候,救出來的那些孩子,你就送到柳田鎮吧!”
安好並沒有想著把人救出來就算了的,這些孩子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送給或賣給黃利明,都說明了一個事實。
她們就算出來了,也無家可歸。
安好想給她們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並非聖母心,而是想到要做一件事情,那就要從頭到尾地做好。
不忘初心,也不忘始終。
裴笙點點頭,“放心!我跟阿好保證,那個黃利明,再也抽不了一滴血。”
安好看著裴笙愣了下,“你做了什麼?”
“最近兩天,黃利明的病情急劇惡化,醫生說要全身換血才能勉強維持生命。”
安好聽得眼睛一亮,“你是想讓他狗急跳牆?”
“嗯,阿好你的辦法太溫和了。”裴笙就事論事,“有時候,抓準時機,就要下一記猛料才行!”
安好默然,這的確是她的短板,但性格養成非一日之功,現在改也改不了了。
“不過有我在,安好想做什麼,你家男朋友都會給你查漏補缺,保證完美解決!”
安好:“······”
這是在表現我有用,我很有用嗎?
莫名心寬!
安好沒有說昨天KTV的事,裴笙主動提起了。
“上午霍英來找我。”裴笙語氣頓了下,見安好不眨眼地看著他,才有些愉悅地勾了勾唇,“我讓秦漠把霍饒送進去了,判了十年,高鵬鵬二十八年,因為證據顯示,失手殺人的是高鵬鵬,而且警察也沒有搜出來別的東西。不過,霍饒會比高鵬鵬還慘,我會讓他在裏麵度秒如年。”
“為什麼?”
這麼說來,霍饒也就是一個協助處理屍體的罪名,一個十年,一個二十八年,明顯高鵬鵬更慘。
不過兩個也是罪有應得。
有時候死了並不可怕,活著才是一件分外艱難的事情。
“誰讓他說了不該說的話。”說這話的時候,裴笙微微偏了偏頭,沒讓安好看見他過度陰鬱暴躁的眼神。
要不是顧忌著霍英父親和他生前的些許交情,霍饒現在連被判刑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會讓霍饒徹底涼涼。
帝京西城監獄。
穿著一身囚服的霍饒被獄警帶出來,隔著玻璃看見了他姐。
他張嘴下意識想說話,剛發出第一個音節就意識到隔著厚厚的隔音玻璃,對方是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的。
被獄警按著肩膀在話筒前坐下,看著就在手邊的話筒,他突然就有點不敢拿起來了。
霍英在玻璃另一麵冷冷地看著霍饒,眼神從激動,到恨鐵不成鋼,再到平靜,最後是死寂。
低著頭的霍饒沒有看見。
霍英拿起話筒,敲了敲玻璃,看向獄警。
霍饒沒伸手,獄警把話筒拿起來,放到了他的耳邊。
“小饒。”
霍英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一絲掩飾不了的疲倦。
已經陷入絕望的霍饒猛地抬頭,就看到了霍英臉上也帶著掩飾不住的疲倦,平時妝容精致的臉上,眼角的魚尾紋很是明顯。
“我對你很失望!”
話筒裏的聲音很平靜,但霍饒聽著手指下意識地抖了抖,動了動唇沒能發出一個音節。
“我也怪我自己,你平時犯渾,我隻覺得你還小,等長大些,就懂事了。卻忘了教導你,任何人,不管你身後又多大的依仗,都不能無法無天,因為你可能在不注意的時候,就惹到你身後的靠山也惹不起的人。就比如現在的你,我今天上午去求了裴爺,他說留下你一條命,同時也用光了咱們父親跟裴爺的情分。”
霍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你好自為之!”
她說完,撂下電話轉身離開。
獄警放下電話,霍饒猛地站起身,還帶倒了身後的椅子。
“姐!”他嘶吼出聲,但玻璃隔絕了所有聲音,留給霍饒的,隻有霍英頭也沒回大步離開的背影。
霍饒蹲下身,雙手抱住自己的頭,長大以來第一次痛哭出聲。
獄警後退了兩步,給他留下了足夠的空間和三分鍾用來發泄的時間。
十分鍾後,他麵前的這個人,就會被帶進一個真正的地獄。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下的事情說過的話,付出代價。
······
安好的飛機在下午五點準時降落在東海機場,去的時候是她,薑念,還有陸玖,回來的時候又多了池未晚和譚青,還有一個默默候在一旁的池桑越。
到機場又是離別。
池未晚和譚青還要轉坐火車回長青,和家人道個別。
他們即將進入華洲設計學院進修,為期一年,老師正好是擔任這次YT大賽決賽評委的禾蕾。
出了機場大門,安好就看到了那輛在一眾車流中分外顯眼的黑色越野,也看到了車身旁站得筆直的陸嫋,帶著眾人抬腳走了過去。
陸嫋接過池桑越手裏的行李時抬頭看了他一眼,才轉身放去後車廂,安好看著陸玖打開車門,看向身後的池未晚和譚青,“你們兩個也上來吧,我讓阿嫋先帶你們去車站!”
有方便的車做,池未晚和譚青自然不會推辭,一個個樂顛顛地爬了上去。
車上,池未晚看著默默無言的自家哥哥,想問他真的要跟著安安種田,但顧忌著場合,最後還是沒能問出口。
又一想反正還要一起回家一趟,到時候有機會再問吧。
不過她有種直覺,自家哥哥的決定,恐怕她們家,沒人能勸得動!
“安安,好遺憾,我本來還想著去你說的那塊地看看的,現在也抽不出來時間了。”
安好回頭看了她一眼,“不急,現在還沒有開發出來,等開發出來了,我邀請你們過來!”
池未晚看著安好一說起種地就兩眼發亮的模樣,呐呐住了嘴。
古道工作室的招牌改行去種地,她想著這個招牌要是一出來,保證能驚掉億萬人群的下巴!
安安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奇怪的愛好啊,她想破了頭都沒想明白。
把池未晚和譚青送走,陸嫋開著車回柳田鎮。
車上,安好給陸嫋和池桑越兩人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陸嫋雖然客客氣氣跟池桑越打招呼了,但打完招呼後,就抿了抿唇,心裏加了句:“又來一個爭寵的!”
池桑越的心思都放在安好身上,自然也沒注意到陸嫋對他態度上的冷淡。
一車人沉默著到了小院門口。
安好下了車,就看到了敞著的院門裏,棗樹下躺在躺椅上嗑瓜子吃棗子的駱雲周,轉頭去問剛下車的陸嫋,“這位駱大夫,怎麼在這?”
陸嫋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安好小姐你走了以後,這位駱大夫就雷打不動過來報道,拿著他那台破收音機在院子裏一坐就是半天,中午還蹭一頓飯,屬下旁敲側擊過,這位說是來檢查雲裳姑娘的傷口複原情況的,屬下這幾天也沒見他檢查過幾次,頂多把把脈,屬下也沒辦法了!”
安好:“······”
感情她不願意做這位的徒弟,還被黏上了。
安好這邊說話的時候,坐在躺椅上拿著枚冰鎮好的大棗吃得嘎嘣脆的駱雲周耳朵動了動,一偏頭把嘴裏的棗核精準地吐到旁邊的垃圾桶裏,站起身就健步如飛地迎了上來,“哎呀,乖徒弟,你可總算回來了,師傅等你等地望眼欲穿啊!”
安好牽著薑念默默後退了一步,看著麵前聲情並茂的駱雲周。
我就靜靜看你表演。
“咳,”沒人配合,駱雲周在這麼多雙目光下也演不下去了,“那個,這院子裏的棗樹結的果子又脆又甜,安安你要不要嚐嚐。”
安好:“······駱大夫,這裏好像是我的地方,您是客人!”這位置是不是顛倒了?
“哎哎哎,先進來坐這,路途勞頓得好好歇歇,我剛想起來今天還沒給莫丫頭做檢查呢,現在就去現在就去哈哈!”駱雲周說著轉身,一溜煙跑了。
安好看著這位跟小孩似的老人家,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行了,我們也進去吧,先休息下!”
“對了,阿南,你記得今天訂餐的時候,加上四個人的份!”悄悄走過來的圖南點了點頭。
把薑念打發回房間洗澡休息,安好也顧不上休息了,叫上陸嫋回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陸玖跟池桑越默默無言了幾秒鍾,陸玖率先開口:“池先生,現在院子裏沒有房間了,我把你的住處安排在花田附近的帳篷裏,你看可以嗎?”
“我沒意見!”池桑越看著陸玖,心裏總有幾分異樣。
那感覺,就像是這位搶了自己的位置,有點憋屈。
要是個男的,他還能用武力分勝負,但麵對一個女孩子,池大護衛就無從下手了。
陸玖雖然覺得池桑越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我現在帶你去認認地方,再認認人!”
池桑越點頭,“請帶路!”說著,手微微前伸。
陸玖看他做出的這個手勢,縱欲感覺出來麵前的這個人那裏讓她有種違和感了。
“池先生是不是很喜歡看古裝劇?”
池桑越一愣,“陸姑娘為什麼這麼問?”
“你給我的感覺,”陸玖指了指池桑越的手,“很像那些古裝劇裏人的做派。”
池桑越閃電般縮回手,“咳,走吧陸姑娘,待會還要回來吃飯。”說著自己先轉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