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段時間裏,安好讓陸玖好好查了查這個竹木樓的底細。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這麼一個小小的家具品牌,居然還有諸多錯綜複雜的關係。
竹村村長家的那個二小子本名季鬆,看照片人長得不錯,很有當小白臉的潛質,事實上他也確實當了小白臉。
娶的是帝京市一位大型家具廠老板的女兒。
也因此,他從最開始的一窮二白,到現在帝京高端家具品牌竹木樓的老板,嶽家可謂是功不可沒。
不過,他也瞞了不少的東西。至少,竹村裏廉價的原貨,他誰都沒有說過,就連每次去拉貨,他也是每次都親力親為。
可以說就連季鬆的枕邊人,也不清楚他的進貨渠道。
一邊睡著人家的女兒,一邊利用嶽家的人脈給自己鋪路,一邊又蒙騙著本村的長輩把百分之九十的錢塞進自己的腰包,另一邊還拿出一部分錢來養著兩個以上的情人,就連私生子都兩歲半了。
安好覺得季鬆能把人做到這個份上,簡直刷新了她對無恥這個詞語的新認知。
陸玖看著安好拿著資料久久沒動,問道:“安好你有什麼打算?”
要說剛拿到這些資料的時候,她因為要先過一遍以免讓安好看到什麼不好的東西,看完後也是被這裏麵的信息惡心到了。
要是安好打算對付這個季鬆,她絕對舉雙手讚成。
安好把資料扔茶幾上,揉了揉眉心,“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阿南所說的,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不能讓它斷掉,所以,我想著,是不是可以讓竹村這個小村子能夠重見天日,讓它和它的傳承呈現在在華洲人的眼前,讓這門手藝,真正被外麵的人了解知道喜歡。我想,有了認知度,它才能得到傳播,華洲泱泱幾十億人口,總有人會對這門手藝感興趣。有想要學的人,它就會一代代地傳下去!”
自從有了這個想法,安好也顧不上調查季鬆和他的竹木樓了,她相信,如果自己的計劃能成功,不用她去對付季鬆,這個人也會被千千萬萬個知道了內情的人們千夫所指。
當天晚上,安好洗漱好沒有跟裴笙進行每日一次地電話粥,而是拿出電腦登了自己已經好久沒進過的一個網站。
網站的頁麵很簡潔,寫意山水,墨色修竹,古意盎然。
她先是看了一圈在線的人,點開了其中一個人的對話框。
“邱老,您還沒有休息嗎?”
帝京,翠微山別墅。
邱明濤正坐在書房書桌前批改學生的論文,聽見電腦響起的提示聲,順手點開了桌麵右下角不停閃動的小圖標。
目光亮了一下。
手放在鍵盤上打下,“安丫頭,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這個老頭子聊天了?”
安好也沒想到邱老會秒回,緊接著也回了過去:“主要是想請您老幫個忙。”
邱明濤在電腦前挑了挑花白的眉毛:“安丫頭,你這可就不厚道了,以前邀請你來帝京多少次,你都沒過來跟我們這些老家夥麵基,突然打個招呼還是讓我這個老人家幫忙的,不厚道不厚道!說說,什麼忙?”
安好在看到麵基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有時候就感覺這些可愛的老爺爺老奶奶們活得比年輕人都要前衛,所謂的人老心不老當如是啊!
“聽說邱老現在正在策劃第二期的《華洲記憶》,我這邊有一個素材,不知道能不能被您選進去?”
邱明濤眼中多了抹興趣,“安丫頭說說看。”
“不瞞邱老,我前幾天不小心迷路,去了一個很閉塞的小村莊。我發現這個小村莊裏的人都會編竹的手藝,編出來的成品不比我們在外麵看到的那些竹藝品要差,以我的眼光,他們編出來的東西,更有一種古樸的韻味,但是據我了解,這個村子裏的年輕人很少,大多數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眼看傳承到了下一代就麵臨著斷絕,所以我想,讓更多人的看到這一門技藝,我先,總會人會因為喜愛去學習它,傳承才能不會斷。”
安好打完這一段字發送過來後,邱明濤看著電腦屏幕沉默了良久,才伸手去按鍵盤:“安丫頭,你也知道我這個《華洲記憶》是經過那位點頭的,每一個素材的選擇都要慎重在慎重,這樣吧,你把這個竹村的地址給我,我會派我幾個學生去實地考察一下,如果真的有你說的價值,我就把它編進去。”
邱明濤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昨晚上剛聊完天,第二天的下午,安好正在荒原河流邊栽種那些水生植物的種子的時候,陸玖就帶著三個人找過來了。
“安好,這幾位說是《華洲記憶》的考察團,點名要見你的,你電話打不通,我就把他們帶過來了。”
安好直起腰,她現在站在河邊的淺水區,因為穿的是褲子,這會褲腳挽到了膝蓋上邊,手上的泥還好,彎腰在水裏洗幹淨就行了,但她現在這個形象,在對比一下對麵幾個衣著鄭重的來人,就有點尷尬了。
更何況,她還光著腳沒穿鞋,就這麼走上岸,安好動了動腳,有點難為情。
陸玖和安好也相處很久了,一看她這個樣子,就握拳到嘴邊輕咳了一聲,扭頭看向走在最前麵的一個年輕人,“邱先生,我們先去那邊坐坐吧!”
她指的方向是一個建在河邊的小涼亭,跟安好這邊有一段距離,中間還有一片樹莓樹擋著,可以保證看不到這邊的景象。
邱嚴銳點點頭,看了身後的二人一眼,“我們先過去!”
等他們這些人離開,安好趕緊上岸,穿好鞋子又把褲腿放下來,也不顧得去看看自己這會的形象怎麼樣了,隨便順了順頭發就朝小亭子走了過去。
邱嚴銳坐在小亭子裏,看似感興趣地朝四下裏掃了掃,但腦海裏想的,還是那個跟自家爺爺嘴裏好像截然不同的安小姐。
自家爺爺怎麼說的?
安丫頭這孩子,溫淑有禮,性格柔中帶剛,心中自有大世界,是個活得很明淨的姑娘,誰看誰喜歡!
而他看到的呢?
頭發鬆鬆挽著怕掉進水裏,臉上還有一抹不小心弄上去的泥巴,一身黑色素衣,挽著褲腳彎腰插秧,活脫脫一個南方的農家女孩。
除了人很漂亮,好像就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了吧!
“不好意思,讓諸位久等了,我沒想到邱老的動作會這麼快。”安好說著,已經抬腳進了亭子,朝邱嚴銳歉意地笑了下。
邱嚴銳被這一眼,登時拉回了自己飄飛的思緒。
“是我們心急了,安小姐剛剛是?”他實在好奇,不隻是好奇麵前這個被他那爺爺讚譽有加的女孩子,也好奇他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
說是農田吧,他又有話有樹有河有景,說不是農田吧,他也是曾經回老家下過地的,不遠處種著的那一片綠油油的植物,可不是韭菜。
“哦,我在種一些水生的蔬菜!”
安好在亭子裏坐下來,想著這邊離宅子不遠,就讓陸玖去提壺水過來,“不知道這兩位先生和這位姑娘貴姓?”
邱嚴銳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安好,對方並沒有換下來在水裏種蔬菜的衣服,頭發還是鬆鬆挽著,隻有臉上的那一抹淤泥給抹掉了,但整個人的感覺都全然不同了。
現在這個樣子的安好,才跟自家爺爺嘴裏的那個女孩子相重合。不,還要更盛幾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現在有種氣場被碾壓的感覺。
這讓邱嚴銳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看向安好的眼神也更慎重了幾分。
“免貴姓邱,邱嚴銳,邱明濤是我爺爺。”
另一個穿著一身淺色休閑套裝的男人也跟著朝安好點點頭,“宋明誌,邱老師的徒弟。”
最後那位一直關注著安好的女人才輕輕啟唇,“馮藝,也是邱老師的學生。”
安好點點頭,“我叫安好,這次的竹村考察也是我跟邱老提議的,今天天色有點晚了,從這裏到竹村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所以,我建議,我們明天一早再過去!”
“而且,”安好低頭看了眼馮藝腳下的高跟鞋,有些佩服她能在還沒修好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還能走得這麼穩當,但竹村的路比這裏還難走,“馮小姐,我建議你明天還是換一雙平底的鞋子吧,竹村的路不怎麼好走,你穿這麼細的高跟鞋,會很不舒服的。”
馮藝聞聲朝安好麵上看了一眼,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安好敏感地察覺到這個叫馮藝的女人不怎麼喜歡她。
自己還不知道原因。
陸玖提著水壺茶杯進來,在四個人麵前一一倒好水,安好端起茶杯:“因為這地方也是在剛剛建設的途中,所以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三位見諒。”
“不會!”邱嚴銳連忙擺擺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目光微亮,又把水一口喝幹,才放下去,“我有點好奇,安小姐怎麼在這種地方,你這是,在研究農作物?”
安好被她問得愣了愣,放下茶杯點點頭,“也算是吧。以後這裏會慢慢豐富起來的!”
邱嚴銳其實還是蠻好奇的,有心在周圍走一走,但這裏是人家的地方,要不問出來人家不讓就有點尷尬了,索性打消了這個念頭。
送走邱嚴銳他們,安好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又重新走回小河邊,脫掉鞋子,挽起褲腿,繼續播種。
第二天一早,安好吃過飯就開著她的麵包車去了柳田鎮的鎮招待所。
邱嚴銳也自知他們是帶著任務來的,一大早就叫醒了宋明誌和馮藝,安好給他打電話時候,他們已經吃完了早餐往招待所外走。
一抬眼就看到了馬路對麵穿著一身灰色長褲外套的安好,正站在一輛同樣灰顏色的麵包車旁,朝他們這邊揮手。
邱嚴銳帶著人走過去,安好揮了揮手裏的手機,“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三位都吃過飯了嗎?”
三人齊齊點點頭。
安好拉開中間的車門,“那好,上車吧,我們這就過去。”
邱嚴銳有心說自己來開,畢竟他們這邊兩個大男人,讓一個女孩子開車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誰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安好就已經利落地上了駕駛座,還扣上了安全費,手放在方向盤上看了眼後視鏡,“都做好了嗎?”